李工剛攥著方案走出實驗室大門，還沒等攔到出租車，秦翡的手機就響了——連麥申請彈在屏幕最上方，備注是“生態環境專家張教授”，頭像裡的老人戴著黑框老花鏡。
秦翡趕緊接起，剛要開口說“張教授好”，就見張教授把方案紙攤在桌上，手指重重按在“大量投放”四個字上。
“秦小姐，你這方案有致命漏洞！”張教授的語氣像審研究生論文，嚴肅得很，“本地細菌大量投放，會搶其他微生物的生存空間啊！”
“吃藻類的原生動物、小魚小蝦賴以為生的底棲生物，這些生物要是沒了，河底的生態鏈就斷了！”
他頓了頓，手指在方案上畫了個圈，聲音更沉了：“更糟的是自然界環境太複雜——今天水溫22c，明天可能就升到28c；今天ph值7.2，明天下雨可能就降到6.5。”
“還有上遊可能飄來其他汙染物，這些都可能讓細菌變異！萬一變異後產生新毒素，或者開始吃河裡的水草，青川河的生態十年都恢複不過來，這個責任誰擔得起？”
彈幕瞬間靜了幾秒，接著像被點燃的鞭炮，留言一條接一條跳出來：
“生態係學生小何”：【張教授對！我去年看文獻，澳大利亞用嗜油菌治理油汙，結果細菌變異後吃水草，把整片濕地的水草都吃光了，候鳥來了沒地方築巢，最後隻能遷走！】
“環保誌願者小李”：【我也擔心這個！細菌繁殖太快了，一天能繁殖兩代，投1000個，一周就變成12萬多個，到時候其他微生物根本沒地方活，魚沒東西吃還是會滅絕！】
“青川河村民王嬸”：【那咋辦啊？我們還等著河水變乾淨澆地呢，要是方案不行，今年的玉米就徹底沒救了…】
“水利工程師老周”：【張教授，您經驗豐富，有沒有解決辦法？這個方案是我們試過最靠譜的了，彆讓它胎死腹中啊！】
秦翡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筆帽，眼睛盯著培養箱裡的細菌——屏幕上的小杆子還在慢慢分解有機物，沒一點要“搗亂”的樣子。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張教授，它們不會變異。我們喂的改性澱粉和酶製劑，隻是改變它們的‘消化能力’，就像人吃了健胃消食片，消化變好了，但基因沒改，不會變成彆的動物。”
“而且我們已經做過20種極端環境測試，水溫從15c到35c，ph值從5.5到8.5，細菌都沒變異，還能正常分解汙染物。”
“萬一呢？”張教授往前傾了傾身子，老花鏡滑到鼻尖，語氣裡滿是擔憂，“科學不能靠‘不會’來保證！就算99.9安全，剩下的0.1風險，落在青川河就是滅頂之災！你能保證永遠不出意外嗎？”
小陳趕緊湊到鏡頭前，手裡拿著剛打開的風啟科技實驗報告，屏幕上滿是數據：“張教授，您彆著急！我們聯係了風啟的實驗室，他們能模擬30種極端環境，包括暴雨、高溫、混合其他汙染物。”
“接下來一周會每天測試，隻有確認100安全才投放。而且第一次隻投1000個膠囊，觀察一周，要是發現細菌有異常，立刻投終止劑，不會讓它們泛濫。”
張教授卻搖了搖頭，手指在方案上敲了敲，發出“咚咚”的輕響：“細菌會繁殖啊！就算第一次隻投1000個，隻要有汙染物當食物，一周就是12.8萬個，這麼多細菌還是會擠走其他微生物。”
“你總不能天天殺細菌吧？殺細菌的藥劑又會二次汙染，這不就陷入死循環了？”
秦翡沒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培養皿——裡麵的細菌吃完汙染物後，就安靜地待在原地，沒再繼續擴散。
她突然眼睛一亮，拿起筆在方案的空白處畫了個小瓶子，標上“營養依賴終止劑”：“張教授，我能給它們裝‘刹車’——讓它們隻靠我們喂的改性澱粉活著。”
“一旦澱粉吃完，或者我們投‘終止劑’，它們就會停止繁殖，慢慢死亡，最後被其他微生物分解，變成河底的養分，一點‘垃圾’都不留。”
張教授愣了一下，推了推老花鏡：“哦？怎麼裝‘刹車’？是用化學藥劑抑製繁殖？還是基因編輯敲掉繁殖基因？前者會汙染水，後者還是有變異風險！”
秦翡從抽屜裡拿出一小瓶透明液體，標簽上寫著“澱粉依賴終止劑”，對著鏡頭晃了晃——裡麵沒一點沉澱：“都不用。我們在培養時，就讓細菌養成‘隻吃改性澱粉’的習慣，普通的有機物它們根本消化不了。”
“一旦我們停止投澱粉，或者投這個終止劑，它們就會因為沒食物而停止繁殖，三天內就會死亡。而且這個終止劑是植物提取物，對其他生物沒傷害，之前在水草上試過，澆了之後水草長得更綠了。”
彈幕裡，“微生物研究員阿凱”又發了條留言：【這個營養依賴設計很關鍵！我之前沒想到，這樣既能控製細菌數量，又不會汙染環境，張教授可以放心，這種方法在實驗室裡驗證過，安全性很高！】
張教授看著秦翡手裡的終止劑，又低頭看了看方案上的“營養依賴”備注，眉頭慢慢舒展開：“要是真能做到這樣，那風險就小多了。”
“不過你們一定要多做測試，尤其是細菌死亡後，會不會被其他微生物分解，彆留下殘留的菌體碎片，不然還是會汙染淤泥。”
“我們已經在做了。”秦翡指著旁邊一個培養皿，“這是三天前死亡的細菌，現在已經被河底的原生動物分解得差不多了，淤泥裡沒一點殘留。”
“接下來一周，我們會每天監測菌體分解情況，確保沒問題再投放。”
這時，秦翡的手機又響了，是李工打來的，聲音裡滿是興奮：“秦小姐！局裡批了！說方案很穩妥，讓我們儘快開始測試，要是順利，下周就能拿到治理許可！”
“張教授在嗎？局裡還讓我問問您，要不要來實驗室指導測試，您經驗豐富，有您在我們更放心！”
張教授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對著鏡頭說：“好啊！我明天就去實驗室，看看你們的細菌培養情況，也幫著把把關。”
“爭取讓這個方案早點落地，讓青川河的水早點變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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