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應了張教授的話：“好，我等下就把測試報告發您郵箱，您注意查收。”
掛了連麥，實驗室裡隻剩下音箱裡循環的《星光》，鋼琴旋律輕輕飄著。
沒多久，小陳拎著灰色保溫桶推門進來。
他先瞥見窗台音箱上的淺粉色便簽——王阿姨早上貼的，字跡圓圓的，還畫了個小太陽。
“音箱彆開太大聲，傷耳朵——熬了粥，放涼了喝。”小陳念完便簽，忍不住笑。
“秦翡，這歌都循環42遍了，要不要換首？我手機裡有古箏版的《流水》，比這個多了點水聲，也不吵，上次我失眠就靠它。”
秦翡搖搖頭，手裡捏著半成型的神經交互手套指套——矽膠還帶著點模具的餘溫，是半小時前剛取出來的。
她指尖捏著根細針，針尾纏著圈藍線做標記，正一點點挑指腹防滑紋的毛邊，針尖劃過矽膠的聲音很輕。
“不用換，這首不紮腦子，像台燈的暖光，是‘軟’的；《流水》裡的‘滴答’聲像小石子砸在地上，有點尖，會打亂畫零件的節奏。”
她頓了頓，想起上次的失誤：“上次畫齒輪，換了首有鼓點的歌，結果齒輪齒距畫錯了0.5毫米，重新開模花了五百多塊，還是我自掏腰包補的，心疼了好幾天。”
腳邊的毛豆轉著輪子過來，屏幕上跳著淡藍色的字體，還配了個搖晃的小音符圖案。
“播放次數：42次～距離50遍目標還有8次！秦翡秦翡，你上次說聽完50遍，畫圖紙的線條能直得像尺子，比用三角板還準！”
它轉的時候沒注意，還碰倒了桌上的橡皮。
秦翡隨手撿起來，放回鉛筆旁邊。
毛豆趕緊在屏幕上跳了行“對不起～”。
“還有7遍啦！”毛豆又跳了一行字，語氣像在提醒。
“上次畫康複中心的晾衣架，隻循環了30遍，結果架子歪了3厘米，張奶奶晾衣服總掉。”
“她還特意來跟你說‘不礙事，撿撿就好’，其實我看見她撿衣服的時候，腰彎得都快碰到膝蓋了，第二天還貼了膏藥，說酸得睡不著。”
“嗯，這次得聽完50遍再畫。”秦翡把指套放在桌上，拿起鉛筆在草稿紙上輕輕畫了條短線。
線條筆直，沒有一點歪扭，像用尺子量過一樣，連首尾的粗細都一樣。
“等聽完，畫走廊的寬度、扶手高度，都不會錯。康複中心的老人大多腿腳不方便，尺寸錯一厘米，他們用著就不舒服。”
“比如扶手高一點，李爺爺就夠不著，低一點，張奶奶扶著得彎腰。”
彈幕裡的留言像小泡泡一樣冒出來，混著輕柔的旋律，格外熱鬨：
“環保小衛士”：【跟著主播聽了20遍，我寫作業都不跑神了！之前總愛刷手機，現在聽著歌，筆都放不下來，比喝咖啡管用多了，媽媽再也不用催我寫作業了！】
“音樂生小夏”：【這首《星光》每分鐘剛好60拍，和人的呼吸頻率一模一樣，能讓人的心率慢慢降下來，難怪適合專注——主播選歌也太懂了吧！我練鋼琴時也愛循環這種節奏穩的曲子，錯音都少了！】
小陳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掀開蓋子時還冒著點熱氣——裡麵的瘦肉丁切得碎碎的，青菜葉泛著油綠，胡蘿卜丁小得像米粒，熬得都快化在粥裡了。
他拿起旁邊的白瓷勺，勺柄上還印著個小梅花，舀了一勺遞過去：“你先嘗一口，王阿姨早上六點就起來熬了，說熬得久點粥更糯，還特意用小火燉了四十分鐘。”
“我剛才在樓下嘗了，薑絲切得很細，一點不辣，隻會有點暖乎乎的感覺。”
秦翡接過勺子嘗了口，粥的糯香混著肉香在嘴裡散開，胡蘿卜的甜味也剛好。
“比上次的還糯，王阿姨是不是加了點糯米？上次的粥有點稀，這次稠度剛好。”
“對，她說你上次說粥有點稀，這次加了兩把糯米，還提前泡了半小時。”小陳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聽著旋律晃了晃腳，凳子腿在地上輕輕蹭出“沙沙”聲。
“確實比《流水》軟，像蓋了層薄被子，不壓人。我上次備考，循環《秋日私語》，結果現在一聽到那首歌，就條件反射想掏行測題——我媽都笑我。”
他瞥了眼毛豆的屏幕，播放次數跳到了47，還伸手摸了摸毛豆的頂殼，是軟乎乎的矽膠材質。
“還有3遍，我先去資料室拿康複中心的初步規劃圖——王設計師昨天發消息說改了走廊的拐角弧度，之前是直角，現在改成圓角，怕老人輪椅拐不過來。”
“規劃圖卷著，用橡皮筋綁著，上麵還沾了點墨水，是王設計師畫草圖時蹭的。”
秦翡點頭，手指輕輕碰了碰桌上的指套，像在跟它們說話：“最後3遍讓零件也聽聽——它們喜歡軟的聲音，待會兒組裝傳感器的時候，線不會纏在一起。”
“上次沒聽完就裝，線繞得像一團亂麻，解了半小時才解開，還差點把傳感器的線扯斷，心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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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箱裡的旋律又走完一遍，毛豆的屏幕突然亮了，彈出個粉色的小禮花圖案，還配著“叮咚”的提示音，聲音不大，剛好能聽見。
“循環完成！50遍達成！零件‘充電’完畢，現在可以開始畫走廊草圖啦～”
秦翡放下指套，拿起尺子和畫紙，筆尖落在紙上，輕輕畫了條橫線：“走廊寬度要1.8米，比標準寬20厘米——王爺爺的輪椅側麵裝了個儲物袋，放他的老花鏡和收音機。”
“寬一點他不用側著身子過，也不用把儲物袋卸下來；扶手高度85厘米，張奶奶說之前社區的扶手太矮，她扶著得彎腰，腰杆疼，貼了好幾天膏藥。”
她頓了頓，又畫了個拐杖架：“還要在牆上裝拐杖架，帶橡膠防滑墊，上次她的拐杖靠在牆上滑下來，拐杖上的小布袋都破了，裡麵的老花鏡差點摔碎，嚇得她好幾天不敢用拐杖，天天扶著牆走。”
小陳拿著規劃圖走過來，規劃圖還帶著點資料室的油墨味，他湊過來看她畫的線，還指著圖上的拐角：“要不要在拐杖架旁邊加個小掛鉤？上次降溫，張奶奶裹著棗紅色的圍巾來實驗室。”
“圍巾是她女兒織的，沒地方放，揣在懷裡，吃飯的時候總掉出來，撿了三次，沾了灰她還心疼了好幾天。掛鉤要低一點，1.2米剛好到她胸口，她夠得著，不用踮腳。”
“好，掛鉤離地麵1.2米，再做個小台子，放保溫杯——李叔總愛帶熱茶，是他兒子從外地寄來的紅茶。”秦翡在紙上畫了個小掛鉤，旁邊加了個長方形的台子，還標了尺寸。
“台子要深15厘米，能放下他的大保溫杯，還要加個小擋板，防止杯子滑下來。上次他來取輪椅，杯子沒地方放，隻能捧在手裡，輪椅推起來晃得茶都灑了，燙了他的手，還說‘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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