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星光為證
夜幕再次降臨前進基地,但與前一晚的緊張壓抑不同,今夜的空氣中多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沉靜,以及暗流湧動的警惕。探照燈的光柱劃破黑暗,巡邏隊的腳步聲規律而有力,昭示著基地並未因暫時的勝利而放鬆。
顧錦城被批準轉移到一間相對堅固的廢棄營房內,條件依舊簡陋,但至少比帳篷更利於休養。宋墨涵幾乎寸步不離,她的疲憊在強撐的精神下被暫時掩蓋,隻有偶爾為顧錦城掖被角時,指尖微不可察的顫抖泄露了她的透支。
林靜醫生帶著曉薇護士前來查房。仔細檢查了顧錦城的傷口和體征後,林靜滿意地點點頭:“顧隊長,你的恢複力驚人。但切記,內力的損耗需要時間,決不能逞強。”
顧錦城頷首,目光銳利地看向林靜:“林醫生,感謝。另外,那個重傷員的情況如何?”他問的不僅是傷員的生命,更是其可能攜帶的信息。
林靜神色凝重:“生命體征暫時平穩,但意識尚未恢複。宋醫生提供的毒素方向很有價值,蘇晴專家正在加緊分析。不過……”她頓了頓,壓低聲音,“我們發現他體內除了那種粗糙的生物接口痕跡,還有一種慢性衰竭性毒素的殘留,似乎是為了滅口而長期少量投放的。這意味著,他被發現時,可能已經被幕後黑手視為棄子。”
這個消息讓房間內的氣氛一沉。對手的狠辣與謹慎超乎想象。
林靜離開前,將一小盒珍貴的特效營養劑塞到宋墨涵手裡,語氣不容拒絕:“宋醫生,你是基地現在最寶貴的醫療資源之一,但首先你得保證自己彆倒下。這個,給你和顧隊長。彆推辭,這是命令,也是大姐的心意。”這位看似嚴肅的中年女軍醫,眼中流露出長輩般的關懷。
宋墨涵心中一暖,接過藥盒,輕聲道謝。這種在嚴酷環境下悄然傳遞的溫暖,正是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力量之一。
夜深人靜,營房裡隻剩下顧錦城和宋墨涵。窗外的星光明亮而清冷,透過沒有窗簾的窗戶,灑在顧錦城剛毅的臉上,柔和了他緊繃的線條。
宋墨涵正就著昏暗的燈光,仔細地調配林靜給的營養劑。她的側影在燈光下顯得單薄而堅定。
“墨涵。”顧錦城低聲喚她。
“嗯?”宋墨涵沒有回頭,專注著手上的動作。
“過來。”他的聲音帶著傷後的沙啞,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
宋墨涵放下東西,走到床邊。顧錦城抬起未受傷的手臂,示意她坐下。他深深地看著她,目光從她疲憊卻清亮的眼睛,滑到她眼底淡淡的青黑,最後落在她因為連續操作而微微泛紅的手指上。
“辛苦你了。”千言萬語,化作這四個字。他知道,任何勸她休息的話都是徒勞,因為換做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堅守在對方身邊。
宋墨涵握住他伸出的手,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跟你比,我這算什麼辛苦。”她輕輕依偎在他沒有受傷的肩側,避開了所有傷口,隻是尋求一個短暫的依靠。“錦城,昨天……我很害怕。”她終於在他麵前卸下部分堅強,聲音微顫,“怕你撐不住,怕我救不了你,怕我們……”
顧錦城用下巴輕輕摩挲她的發頂,動作笨拙卻充滿憐惜。“我也怕。”他承認,“怕你涉險,怕失去你。”這個在士兵麵前永遠是鋼鐵壁壘的男人,此刻將內心最柔軟的恐懼坦誠相告。“但正因為怕,才更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彼此。墨涵,我們得一起活下去。”
這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戰火中最樸素的誓言。宋墨涵的眼淚無聲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這不是悲傷,而是釋放,是共鳴。
短暫的溫情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曉薇護士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宋醫生!不好了!那個重傷員突然出現急性呼吸窘迫,林醫生請您馬上過去!”
宋墨涵立刻彈起,職業本能讓她瞬間進入狀態。她看向顧錦城,眼中有一絲歉意和決然。
“快去!”顧錦城沒有絲毫猶豫,眼神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我在這裡等你。”
宋墨涵重重點頭,抓起醫療箱快步跟曉薇離去。
搶救持續到後半夜。傷員的情況極其危重,新型毒素引發的器官衰竭連鎖反應非常迅猛。宋墨涵憑借其精湛的專業知識和冷靜的判斷,與林靜緊密配合,一次次將傷員從死亡邊緣拉回。在這個過程中,她敏銳地觀察到傷員在短暫的無意識抽搐中,手指會無意識地做出類似敲擊密碼的動作。
她將這個發現悄悄記下。這不僅可能是重要的線索,更讓她感到一種沉重的責任——挽救這個生命,或許就能揭開更大陰謀的一角。
當傷員再次暫時穩定後,宋墨涵幾乎虛脫。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營房,發現顧錦城竟然還醒著,正靠著床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門口,顯然一直在等她。
“怎麼樣?”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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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穩住了。”宋墨涵脫力地坐在床邊,將那個類似密碼的發現告訴了顧錦城。
顧錦城沉思片刻:“我會讓趙猛找懂行的人留意這個pattern。你做得很好。”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心疼不已,“躺下,休息。”
這一次,宋墨涵沒有拒絕。她和衣在顧錦城身邊小心地躺下,儘量不碰到他的傷口。顧錦城用還能動的手臂,輕輕環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給予她無聲的支撐和溫暖。
營房裡安靜下來,隻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星光透過窗戶,如同溫柔的紗幔籠罩著他們。
“墨涵,”顧錦城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等這次任務結束,回去後,我們補拍婚紗照吧。穿上軍裝和白大褂拍。”
宋墨涵愣了一下,隨即心中湧起巨大的酸楚和甜蜜。他們的婚姻開始於倉促的登記,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更彆提婚紗照了。在這生死未卜的戰地,他突然提起這個,是對未來的期盼,更是對彼此的承諾。
“好。”她輕聲應著,往他懷裡又靠了靠,“還要把大家的合照也洗出來,掛在咱們家裡。”
家,一個在硝煙中顯得如此遙遠的詞,此刻卻成了支撐他們最堅實的信念。
“睡吧。”顧錦城吻了吻她的發絲,“天快亮了。”
然而,他們都清楚,黎明帶來的不一定是光明,也可能是更深的迷霧。基地外圍,神秘的“第三方”勢力如同幽靈般遊蕩;重傷員身上的謎團尚未解開;李誌明工程師的下落和“龍脊”的秘密依然籠罩在陰影中。
但無論如何,此刻,他們彼此依靠,共同麵對。他是她的錨,她是他的光。在極端環境的淬煉下,他們的愛情無需過多言語,早已融入血脈,成為彼此最堅固的鎧甲和最柔軟的軟肋。星光作證,他們將繼續並肩,穿越一切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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