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營地遭遇敵襲
“山狼”的轉危為安,如同一道撕裂厚重陰雲的強光,短暫卻有力地驅散了營地上空盤踞多日的壓抑。醫療組,尤其是宋墨涵在巨大壓力下展現出的精湛技藝和超凡定力,在每一位目睹或聽聞此事的戰士們心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連向來以嚴苛、不苟言笑著稱的隊長雷嘯,再次見到宋墨涵時,那鋼鑄般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敬重,甚至會生硬地擠出一句:“宋醫生,辛苦了。”這細微的變化,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營地的人際關係中漾開圈圈漣漪。
然而,邊境密林的詭譎,遠超常人想象。短暫的安寧,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蓄力的沉默。
幾天後,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和卷起的塵土,營地迎來了期盼已久的物資補給和人員輪換。隨車而來的,除了急需的藥品、彈藥和新鮮給養,還有一位新麵孔——軍區總院緊急派來的戰地心理乾預專家,蘇晴少校。
蘇晴約莫三十歲年紀,一身合體的作訓服掩不住她身上那股知性而沉靜的氣質。利落的短發,清秀的五官,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清澈而溫和,卻仿佛帶著一種能穿透人心迷霧的力量。她不像其他初來乍到者那般,對營地粗糲的環境和緊張的氛圍表現出明顯的不適,而是像一滴水融入河流,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她拿著花名冊,開始逐一、有重點地與經曆上次血腥襲擊事件的隊員進行封閉式訪談,尤其是直接參與救治、目睹戰友慘狀、承受壓力最大的醫療組成員。
她的到來,像一股清冽而溫潤的泉水,悄然流淌在營地緊繃的神經線上,帶來一種不同於鐵血剛硬的撫慰力量。
宋墨涵是蘇晴的重點訪談對象之一。在特意辟出的、相對安靜的心理疏導帳篷裡,蘇晴並沒有急於提問或說教,隻是營造了一個安全、保密的空間,安靜地傾聽宋墨涵從“潘多拉”事件爆發初期的混亂,到解剖異變體時的驚悚,再到救治“山狼”過程中每一個決策的艱難、那些深夜裡啃噬內心的自我懷疑,以及麵對未知與死亡時的恐懼。這些情緒,宋墨涵從未對任何人,甚至對顧錦城都未曾如此詳儘地袒露。
“很多時候,我們,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醫務工作者,會過度關注身體的創傷,卻下意識忽略了持續高壓對心理的無聲侵蝕。”蘇晴的聲音很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力量,“宋醫生,你在極端條件下頂住了壓力,拯救了戰友的生命,這非常了不起。但允許自己有負麵情緒,承認自己的脆弱,並找到合適的宣泄渠道,同樣重要。這不是軟弱,而是一種必要的自我保護機製。”
宋墨涵沉默了片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某種無形的重擔。她輕輕點頭:“我明白,謝謝您,蘇醫生。”那些深夜驚醒時殘留的噩夢碎片,麵對未知毒素時深切的無力感,還有林修那若有若無、帶著探究意味的審視目光,都像細小的沙礫,日積月累地堆積在心底,確實需要這樣的引導和梳理。
“叫我蘇晴就好。”她微微一笑,眼神真誠,“在這裡,我們首先是戰友,然後才是醫生。”
與此同時,指揮帳篷內,氣氛卻與蘇晴帶來的溫和截然相反。顧錦城和雷嘯正對著攤開在桌麵上的軍事地圖和最新接收到的電子情報,眉頭緊鎖,麵色凝重。
“根據無人機最新偵察和多個方向的信號監測交叉驗證,‘禿鷲’的殘部並沒有遠離,他們在西南方向,靠近‘死亡穀’的邊緣地帶活動異常頻繁。”雷嘯粗壯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那個被醒目的紅色標記圈出的區域,那裡用等高線描繪出極其複雜的地形,“那裡是出了名的‘鬼見愁’,遍布深不見底的沼澤、天然毒障瘴氣),磁場混亂,我們的無人機進去超過一定深度,信號就斷斷續續,甚至直接失聯。”
“死亡穀……”顧錦城低聲咀嚼著這個充滿不祥意味的地名,眼神銳利如鷹,“他們選擇在那裡建立臨時據點,絕非無的放矢。要麼是那裡有他們必須獲取的東西——可能是某種稀有資源,也可能是‘潘多拉’相關的線索;要麼,就是那裡是他們依托天險,精心為我們準備的狩獵場。”
“媽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雷嘯啐了一口,臉上橫肉抽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群雜碎在咱們眼皮底下搞小動作,把據點修到咱們家門口了!”
“當然不能。”顧錦城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冰冷的殺意,“但這次,絕不能蠻乾。需要一支精乾的小隊,輕裝簡從,進行隱蔽滲透偵察,核心任務是摸清他們的兵力部署、裝備情況,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真實目的。”
人選很快在兩位指揮官的腦中成型,顧錦城決定親自帶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深入“死亡穀”的行動,風險係數極高,每一步都可能踏進死亡的陷阱。
出發前夜,月色朦朧。顧錦城在醫療帳篷外找到了剛剛整理完器械,正望著夜空出神的宋墨涵。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走上前,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手臂結實有力,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他低下頭,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深深呼吸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味道此刻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清甜氣息,成了他心中最有效的安定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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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簡單的四個字,卻重若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承諾與鋼鐵般的意誌。
宋墨涵的心瞬間被揪緊,窒息般的擔憂湧了上來。她比誰都清楚“死亡穀”的凶名,更明白顧錦城親自帶隊意味著什麼。她沒有像尋常女子那般哭泣或阻攔,那是軟弱,也是對戰士最大的不尊重。她隻是用力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臉緊緊埋在他堅實熾熱的胸膛,聽著那一聲聲有力而平穩的心跳,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錨點。
“嗯。”她應了一聲,聲音因壓抑情緒而有些悶,卻異常堅定,“一定要回來。我和……大家,都等你。”
她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下,目光貪婪地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然後,她將一直貼身攜帶的那枚、象征著他們特殊聯結的彈殼取出,小心翼翼地塞進他作戰服胸前的口袋,輕輕拍了拍,感受著那硬物的輪廓:“帶著它,就像我陪在你身邊。”
顧錦城深深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有熾熱的愛戀,有深刻的不舍,但更多的,是肩負使命、一往無前的鋼鐵意誌。他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間印下一個鄭重而滾燙的吻,如同烙印。
沒有更多的言語,一切擔憂、牽掛與承諾,都融入了這個緊緊的擁抱和無聲的吻彆之中。
第二天拂曉,天色未明,密林間彌漫著濃重的濕冷霧氣。顧錦城帶著精心挑選出的幾名隊員,包括副隊長雷嘯,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危機四伏的綠色迷帳之中。
他們的離開,讓營地似乎瞬間空蕩了許多,連空氣都仿佛變得稀薄。宋墨涵強迫自己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細致地照顧尚未完全康複的“山狼”,處理其他隊員的日常傷病,甚至主動協助蘇晴整理心理評估資料,用忙碌填滿每一秒,不給自己留下胡思亂想的時間。
蘇晴將她的努力和刻意隱藏的焦慮看在眼裡。在一次共同整理藥品庫存時,蘇晴狀似無意地提起,聲音溫和:“有時候,過度忙碌也是一種逃避。宋醫生,關心則亂,我理解。但有時候,信任,才是對前方將士最好的支持,也是讓自己內心保持穩定的最佳良藥。”
宋墨涵手上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抬眼看向蘇晴。蘇晴的目光清澈而包容,仿佛能輕易看透她內心深處的驚濤駭浪。
“我信他。”宋墨涵輕聲說,語氣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更像是在對自己強調,鞏固那偶爾會動搖的信念,“他是顧錦城。”
蘇晴讚許地笑了笑,不再多言,隻是將一瓶補充體能的維生素片輕輕放在宋墨涵手邊。
另一邊,林修對宋墨涵的關注似乎有增無減,但他的方式依舊維持在專業和克製的框架內,讓人抓不到任何明顯的錯處。他會在宋墨涵忙碌於處理傷員時,默不作聲地幫她準備好下一步需要的器械或藥品;會在病例討論會上,精準地補充她可能忽略的某個生理指標細節;甚至在她因為擔心前方而偶爾怔忡走神時,適時地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溫水,並附上一句“注意休息”。
這種無處不在、細致入微的“照顧”,像一張無形的網,讓宋墨涵感到一種微妙的不適和壓力,仿佛總有一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她嘗試過委婉拒絕,但林修總能以“同事間的互助”或“為了更高效的醫療協作”為由,讓她無法強硬反駁。她隻能更加謹慎地保持距離,將更多交流嚴格限製在公共場合和工作範疇內。
平靜而焦灼的等待,在三天後的一個下午被打破。營地電台突然接收到顧錦城小隊傳回的一段極其簡短、經過高強度加密的訊息。訊息破譯後,內容讓所有知情者心頭一沉:小隊已成功潛入“死亡穀”邊緣,並發現“禿鷲”一個依托天然洞穴構建的隱蔽臨時營地,同時截獲了部分零碎情報,綜合判斷顯示,對方正在策劃一次針對我方關鍵後勤補給線的精準破壞行動,行動代號——“斷刺”!然而,在獲取情報過程中,小隊行蹤可能已經暴露,目前處境危險,請求營地迅速組織接應!
消息傳來,指揮層迅速行動,接應方案在緊張激烈的討論中快速成型。而醫療組也第一時間進入了最高級彆的待命狀態,宋墨涵指揮著助手們再次清點手術器械、藥品血漿,準備好應對隨時可能湧入的、數量不明的傷員。
宋墨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裡全是冷汗。她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可能即將到來。不僅是對顧錦城他們,也是對整個營地。
夜色漸深,營地裡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死寂,隻能聽到巡邏隊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以及遠方密林深處傳來的、仿佛預示著什麼的不詳獸鳴。宋墨涵站在醫療帳篷口,任由微涼的夜風吹拂著發燙的臉頰,目光死死地盯著顧錦城他們離開的西南方向,手中緊緊握著那枚原本是一對、她最終留下了一枚的彈殼,冰涼的金屬已被她的體溫焐熱,仿佛這樣,就能與他產生某種跨越空間的冥冥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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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拿著一件外套,悄然走到她身邊,輕輕為她披上:“夜裡涼,彆站太久。”
宋墨涵攏了攏外套,低聲道謝。
“擔心是正常的,人之常情。”蘇晴與她並肩而立,望向同一片吞噬了戰士的黑暗,聲音卻奇異地平靜,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但彆忘了,他們是‘雷霆’,是共和國淬煉出的最鋒利的劍。我們要做的,是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他們能斬斷一切荊棘,並在這裡,為他們守住最安穩、最堅固的後方。”
宋墨涵深吸一口帶著寒意的濕潤空氣,用力點了點頭。是的,她不僅是他的妻子,是他牽掛的人,更是這裡的戰地醫生,是戰士們生命的守護者。她的戰場,就在這裡,在這些無影燈下,在這些藥品器械之間。
就在此時,營地外圍猝然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夜的死寂!緊接著,是子彈瘋狂上膛的“哢嚓”聲、人員急促奔跑的腳步聲和軍官聲嘶力竭的吼聲混雜成的戰鬥交響曲!
“敵襲!敵襲!全員進入戰鬥位置!重複,全員警戒!”
了望塔上的探照燈猛地亮起,巨大的光柱如同利劍般劃破黑暗,緊張地掃向密林邊緣,試圖捕捉那些潛伏的危險身影。
宋墨涵和蘇晴迅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瞬間的震驚與隨之而來的凝重。
“禿鷲”竟然在這個時間點,主動襲擊營地?這是調虎離山,想迫使接應部隊回援,從而圍殲顧錦城小隊?還是說,他們眼見陰謀可能敗露,乾脆孤注一擲,企圖端掉我們的前線支點?
念頭電光火石間閃過腦海。宋墨涵眼中最後一絲彷徨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醫生麵對危難時的絕對冷靜與堅定。她立刻轉身,毫不猶豫地衝回醫療帳篷,迅速而有序地穿戴好防彈背心和頭盔,眼神在燈光下變得銳利如手術刀。
無論外麵槍聲如何激烈,戰況如何凶險,她必須守住這裡,守住傷員們生的希望,也守住……他浴血歸來時,能看到的那盞燈火。
暗流,終於化為了洶湧的浪潮,猛烈地拍打著營地的壁壘。而人性的暖光與職業的信仰,必將在血與火的淬煉中,迸發出更加堅韌、更加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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