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感染加重
隊伍在重新調整後,以更為謹慎的速度在濃霧中跋涉。林清源背負著灰梟,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穩,他知道肩上的不僅是戰友的生命,更是整個隊伍不容有失的責任。山貓雖然右腿不便,但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豐富的經驗,依舊出色地履行著側翼警戒的職責,隻是偶爾蹙緊的眉頭泄露了他正承受的痛楚。
宋墨涵緊跟在中段,目光不斷在灰梟和林清源之間切換,同時分神留意著山貓的狀態。高度的精神集中和體力消耗讓她白皙的臉上透出難以掩飾的疲憊,但那雙眸子卻依舊清亮,如同被泉水洗滌過的黑曜石。
顧錦城走在最前,背影依舊挺直如鬆,但若細看,便能發現他脖頸間微微滲出的汗意,以及那雙銳利眼眸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後方那個纖影的牽掛。他耳廓微動,不僅捕捉著來自迷霧深處的潛在威脅,也留意著身後那略顯急促卻始終規律的呼吸聲。
約莫又行進了半個多小時,霧氣似乎稀薄了些許,能見度提升到二三十米。顧錦城抬手示意,選擇了一處相對乾燥、由幾塊巨大岩石圍攏的淺窪地作為臨時休整點。隊伍無聲地停下,默契地各司其職——阿黎如同幽靈般攀上一塊較高的岩石,繼續警戒;林清源小心翼翼地將灰梟放下,讓他靠坐在岩石邊;山貓也立刻坐下,揉捏著自己仍感酸脹的小腿。
宋墨涵第一時間跪倒在灰梟身邊,檢查他的生命體征。手指搭上頸動脈,她的眉頭微微蹙起。脈搏比之前更細速了,體溫也有些異常升高。她迅速解開灰梟傷口處的繃帶,心猛地一沉。傷口周圍的皮膚紅腫加劇,邊緣開始出現不祥的暗紫色,滲出液也變得渾濁,散發出淡淡的腥氣。
“傷口感染加重,可能出現了敗血症的早期症狀。”她抬起頭,看向走過來的顧錦城,聲音壓得很低,但裡麵的凝重不容錯辨,“必須儘快進行清創,並使用更強效的抗生素。我們攜帶的普通抗生素可能效果不足了。”
顧錦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在這種環境下,嚴重的感染幾乎等同於死亡判決書。他目光掃過灰梟蒼白中透著不正常潮紅的臉,又落回宋墨涵寫滿憂急的臉上。“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一個相對乾淨的環境,立刻進行清創手術。還需要……”她頓了頓,艱難地開口,“我們帶來的廣譜抗生素如果無效,可能需要尋找替代品,或者……期待他自身的免疫力能創造奇跡。”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負責技術支持的隊員“土撥鼠”——一個戴著厚重眼鏡、身材瘦小的年輕人,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隊長,宋醫生……我記得在分析這片區域的地質和生態數據時,曾在一個廢棄的舊檔案裡看到過零散記錄。幾十年前,這裡附近似乎有一個小型、秘密的前哨研究站,據說研究方向包括極端環境下的生物和……醫藥。如果那個站點真的存在,並且廢棄後還有物資殘留……”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絕望的濃霧。
“坐標?”顧錦城立刻問道,語氣急促。
“隻有大概區域,誤差很大,就在我們預定路線西南方向大約五公裡的扇形區域內。檔案殘缺,無法確定具體位置和是否還有物資。”土撥鼠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慚愧,“之前覺得希望渺茫,就沒提。”
五公裡,在平時或許不算什麼,但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沼澤,尤其是在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無疑是一次充滿未知的冒險。
“我去。”顧錦城幾乎沒有猶豫。
“不行!”宋墨涵下意識地反對,“你是隊長,不能輕易涉險。而且那裡情況不明……”
“正因為我是隊長,才必須去。”顧錦城打斷她,目光沉靜而堅定,“灰梟是我們的兄弟,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這裡需要你,宋醫生。隻有你能穩住他的情況,為我爭取時間。”他的話語不容置疑,帶著指揮官特有的決斷力。
他迅速做出安排:“林清源,你代理指揮。山貓,你腿腳不便,留下協助宋醫生和保護傷員。阿黎,你跟我走。”阿黎的敏銳和靈活,在這種搜尋任務中能起到關鍵作用。
“隊長!”林清源和山貓同時出聲,顯然不放心他隻帶一個小女孩前往。
“執行命令。”顧錦城語氣斬釘截鐵。他目光最後落在宋墨涵身上,那眼神複雜無比,有關切,有信任,有囑托,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深藏於眼底的情緒。“這裡,交給你了。”
宋墨涵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知道他說的對,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灰梟的方法。她看著他堅毅的眉眼,所有勸阻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最終隻化作一句:“小心。一定要……回來。”
顧錦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利落地檢查了一下裝備,對阿黎打了個手勢,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西南方向的迷霧中,果斷而決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顧錦城離開後,臨時休整點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宋墨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擔憂的時候,她必須爭分奪秒。她在林清源和山貓的幫助下,利用有限的物資,儘量營造出一個相對無菌的環境,為灰梟進行緊急清創手術。她的動作快而不亂,眼神專注,額角的汗水被山貓默默用乾淨的布巾擦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宋墨涵一邊進行著精細的操作,一邊豎著耳朵,捕捉著任何來自顧錦城離開方向的聲響。濃霧仿佛吞噬了一切,包括那兩個人的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宋墨涵即將完成清創,心也一點點沉下去的時候——
“哢嚓……”一聲極其輕微的、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從西南方傳來。
所有人都瞬間繃緊了神經。山貓立刻持槍警戒,林清源也握緊了武器。
霧氣攪動,兩個身影逐漸清晰。是顧錦城和阿黎!顧錦城的作戰服上多了幾道刮痕,臉上也沾了些泥汙,但眼神依舊銳利,步伐穩健。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軍綠色、印著模糊紅十字標記的金屬盒。
“找到了。”他走到宋墨涵麵前,將盒子遞給她,言簡意賅,但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此行並非一帆風順。
宋墨涵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幾支密封完好的注射劑,標簽雖然泛黃,但字跡依稀可辨——正是強效抗生素!她的眼眶瞬間就熱了,巨大的reief寬慰)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衝擊著她。
“太好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立刻取出一支,熟練地配製,注入灰梟的靜脈。
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有暇去仔細看顧錦城。他額角有一道細小的血痕,像是被樹枝刮傷。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觸碰,卻在半空中停住。
顧錦城捕捉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他看著她眼中未退的驚悸和此刻滿溢的擔憂,心中那片堅硬的土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溫熱的暖流,柔軟得一塌糊塗。他沒有動,隻是任由她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
“你……受傷了。”她最終隻是低聲說,收回了手。
“小傷。”他不在意地抹了一下額角,目光卻始終鎖著她,“你沒事就好。”
簡單的四個字,在此刻卻重逾千斤。它包含了太多——對她獨自麵對壓力的肯定,對她安危的掛念,以及一種超越戰友之情的、心照不宣的關切。
宋墨涵垂下眼簾,心跳如鼓。她開始收拾醫療器械,借以掩飾內心的波瀾。當她拿起那瓶僅剩不多的活絡油時,手指微微頓了頓。
就在這時,顧錦城卻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主動卷起了自己左臂的袖子,露出了一處明顯的肌肉淤青和腫脹,顯然是在尋找藥品的過程中撞擊所致。
“宋醫生,”他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近乎笨拙的請求,“我這裡,也有些不適。能……麻煩你嗎?”
宋墨涵愣住了,看著他手臂上那處不算嚴重但確實需要處理的傷,又對上他那雙深邃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類似“尋求關注”的情緒,她忽然明白了什麼。這不是簡單的治療請求,這是一種無聲的靠近,一種信任的交付,一種在生死考驗後,情感尋求共鳴的本能。
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倒出一些活絡油在手心搓熱,然後,用比之前為山貓按摩時更加輕柔、卻也更加專注的力道,按上了他手臂淤青的部位。
辛辣的藥香再次彌漫開來,混合著沼澤的水汽,以及兩人之間那種無聲流淌、卻愈發清晰的情感張力。林清源和山貓對視一眼,默契地轉過身,將這片小小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阿黎坐在岩石上,晃著小腿,看著下方那對在逆境中相互支撐、彼此療愈的身影,澄澈的大眼睛裡,似乎也映入了這片迷霧中難得的一抹暖色。
顧錦城感受著那隻柔軟而有力的手在自己臂膀上按壓,疼痛似乎真的在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安寧與滿足。他看著宋墨涵低垂的、微微顫動的睫毛,看著她鼻尖細小的汗珠,一種前所未有的、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隔絕外界一切風雨的衝動,在他心中洶湧澎湃。
然而,他最終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拳,將這份洶湧的情感壓抑在鋼鐵般的意誌之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有些種子,一旦破土,便再難阻擋其生長。在這片彌漫著死亡與生機、絕望與希望的沼澤裡,某種純粹而熾熱的情感,正在悄然生根,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他們的故事,關於守護、救贖與愛,仍在繼續。
喜歡戰地醫生和特戰隊軍人相互救贖請大家收藏:()戰地醫生和特戰隊軍人相互救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