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心跳共振與往昔傷痕
黑暗,如同擁有自主意識的活物,在顧錦城靴底踏入廢墟核心區的瞬間,驟然變得粘稠、沉重。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隻剩下戰術燈孤寂的光柱,像一柄利劍劈開凝滯的時空,掃過扭曲變形的金屬骨架和那些凝固在災難瞬間的骸骨。每一次呼吸,都充斥著陳腐的金屬鏽味與千年塵埃混合的死亡氣息,沉甸甸地壓迫著胸腔,試圖將氧氣與勇氣一並擠出肺腑。
“我已進入核心區。林皓,持續監測能量場波動,重點標注任何與阿傑觸發時相似的頻率峰值。”顧錦城的聲音通過骨傳導麥克風傳出,冷靜得如同冰封的湖麵,聽不出一絲剛剛經曆基因層麵狙殺、險些永久失去隊員的波瀾。唯有他自己知道,握槍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是將翻湧的後怕死死摁回心底的生理反應。
【能量場讀數穩定在低強度背景波動,暫未發現針對性聚焦。】林皓的聲音從基地傳來,努力維持著專業,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仍如遊絲般泄露出來。阿傑的意外像一片陰霾,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基地主控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巨大的主屏幕被分割成數個區塊:顧錦城頭盔攝像頭傳回的、隨著他步伐微微晃動的、令人不安的黑暗畫麵;旁邊是他穩定得近乎刻板的生命體征曲線——心率、呼吸、血氧飽和度;以及一個縮小窗口中,仍在醫療艙內恢複、數據緩慢回升的阿傑的實時狀態。宋墨涵站在控製台前,身形挺拔如鬆,但微微向前傾的肩膀和停留在控製台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內心的風暴。她的視線如同最高精度的掃描儀,不斷在顧錦城的生命數據、環境反饋和阿傑的狀況間飛速切換,試圖從任何一絲微小的變動中預判潛在的危險。
一杯溫水被無聲地放在她手邊。蘇晴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緊繃的肩膀,傳遞著無聲卻堅定的支持。作為團隊的心理評估師,蘇晴的敏銳此刻全部聚焦在了解讀那些冰冷數據背後,那個正在獨闖龍潭的男人真實狀態上。
“墨涵,他的基礎代謝率有微弱上升,皮質醇水平也在正常生理應激範圍內,但整體控製得非常好。”蘇晴低聲說道,聲音柔和卻帶著專業性的穿透力,“他在用意誌力強行壓製本能恐懼。”
“他知道我們在看。”宋墨涵的聲音很輕,帶著全神貫注後的微啞,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屏幕,“他在刻意控製呼吸和心率,減少我們的擔憂。”也正因如此,那被他極力壓製下依舊存在的細微波動——心率偶爾快了半拍,呼吸深度那幾乎不可察的瞬間變化——才更讓她心弦緊繃。這不再是冰冷的任務對象數據流,這是她的顧錦城,是將背後與生命線全然交托給她的男人。他們之間,隔著這冰冷的屏幕與數百米的岩層,卻仿佛能聽到彼此心臟為對方擔憂的擂鼓之聲。
地下,顧錦城的探索謹慎而迅速。他穿過一個像是被巨力撕裂的、布滿廢棄精密儀器的實驗室殘骸,來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圓形平台。平台中央,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圓形金屬結構靜靜矗立,表麵刻滿了異常繁複、如今已被厚厚灰塵覆蓋的回路,隱隱散發出一種非人力造物的奇異美感。周圍散落著幾具姿態各異的骸骨,其中一具伏在圓形結構邊緣,手骨前伸,指尖幾乎觸碰到結構邊緣,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仍想啟動或關閉什麼。
“發現疑似能量場發生器或控製終端的基礎結構。”顧錦城冷靜地報告,戰術燈的光斑仔細掃過圓形結構及其周圍環境,腳步放得更輕,如同靠近沉睡的猛獸。
就在他距離圓形結構不足五米時,異變再生!
一陣尖銳的、並非通過空氣振動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神經元的嗡鳴聲,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猛地刺入他的腦海深處!顧錦城悶哼一聲,動作瞬間僵住,強烈的眩暈和惡心感席卷而來。視野邊緣開始瘋狂閃爍扭曲的光斑,如同老舊電視失去信號時的雪花噪點,試圖覆蓋他正常的視覺感知。
“隊長!”頻道裡立刻傳來石頭和鷹眼緊張到變調的呼喊,他們雖在外圍,卻能通過頻道雜音感受到那股無形的衝擊。
實驗室中,刺耳的警報聲再次撕裂空氣!
“能量場強度急劇攀升!指數級增長!頻率複雜化,出現多頻段疊加乾擾,核心頻段正在嘗試與顧隊長腦波進行耦合!”陳瀾語速飛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顧隊長的腦電波出現中度紊亂,θ波和δ波異常活躍,伴隨邊緣係統——主管情緒和記憶的區域——顯著激活!這……這像是在強行讀取他的記憶和情緒!”
幾乎是同時,宋墨涵看到屏幕上顧錦城的心率曲線猛地向上跳升,呼吸頻率也開始失控般加快。這絕非簡單的生理性應激反應,更像是……某種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的精準打擊!
“錦城!報告情況!是否有軀體不適?認知是否清晰?能否辨識我的聲音?”宋墨涵強壓下喉嚨口梗塞般的擔憂,聲音儘量保持平穩,但尾音那細微的顫抖,如同繃緊到極致的琴弦,隻有了解她如蘇晴才能清晰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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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城沒有立刻回答。黑暗中,他額頭青筋暴起,細密的冷汗瞬間浸濕了戰術服的領口,牙關緊咬,嘗到了淡淡的鐵鏽味。那詭異的嗡鳴聲不僅帶來生理上的極度不適,更伴隨著一些破碎的、灼熱的、帶著血腥氣的畫麵粗暴地闖入意識——震耳欲聾的爆炸火光,遮蔽了視線;戰友在眼前倒下,伸出的手無力垂下;通訊頻道裡最後一聲未能完成的呼喊;還有那沉重得幾乎將人壓垮的、名為“幸存者”的負罪感……這些被他用鋼鐵意誌深埋在心底,以為早已用時間和宋墨涵的陪伴封存起來的ptsd核心創傷,此刻被這詭異的能量場毫不留情地翻攪出來,赤裸裸地呈現在他意識的每一個角落!
“……有強烈神經乾擾……引發……舊傷記憶閃回。”他的聲音從齒縫間艱難地擠出,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和一絲竭力維持的、搖搖欲墜的理智。他直接點明了“舊傷”,這是在向宋墨涵,向他最信任的後方,傳遞最關鍵的信息——他遭遇的不僅是物理層麵的能量衝擊,更是針對他個人精神弱點的、惡毒無比的定向挖掘與攻擊!
蘇晴臉色瞬間一變,猛地看向宋墨涵。她太清楚顧錦城那份絕密心理評估報告上標注的“高風險”意味著什麼,那是他強大表象下最深最痛的裂痕,是稍有不慎就足以摧毀他意誌的阿克琉斯之踵。
宋墨涵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知道他口中的“舊傷”具體指向哪些鮮血淋漓的過往。沒有絲毫猶豫,她的雙手再次在控製台上化作殘影,迅速調出顧錦城曆次心理評估的腦波備份數據、以及她為他量身定製的認知脫敏訓練模型,進行實時比對分析。
“能量場在針對性激發創傷性記憶!嘗試用呼吸法,錦城,跟著我的節奏!吸氣——四秒,感受氣流沉入丹田,屏息——四秒,讓氧氣滋養細胞,呼氣——六秒,將所有的混亂與痛苦緩緩排出體外。重複!專注於我的聲音!隻聽著我的聲音!”她的聲音透過頻道,清晰、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如同穿透狂暴雷雨雲的唯一一道燈塔光芒,執拗地照向他在黑暗與痛苦中掙紮的靈魂。
地下,顧錦城依言閉上眼,用儘全部意誌力摒棄腦海中翻騰的慘烈畫麵,將殘存的注意力死死錨定在那道熟悉、冷靜、帶著能讓他安心力量的女聲上。他艱難地調整著幾乎要痙攣的呼吸肌,胸腔劇烈起伏,對抗著神經深處一波強過一波的刺痛與混亂浪潮。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濺開小小的濕痕。
實驗室裡,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鎖定屏幕。代表著顧錦城腦電波紊亂的刺眼紅色警報區域,隨著宋墨涵那穩定、富有節律的引導,開始出現小幅度的、但明確無誤的平複趨勢!他的心率雖然仍快,卻逐漸脫離了無序的狂跳,開始嘗試跟隨那呼吸的節奏。
就在這僵持的、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帶著學者特有沉穩語調的聲音,緊急接入通訊頻道:“指揮中心,我是剛被緊急喚醒的秦嶸博士,古生物神經生態學顧問。分析你們實時傳回的能量場頻譜數據及顧隊長的生理反應模式,這似乎並非單純的攻擊或防禦機製!它更像是一種……基於集體潛意識或深層遺傳記憶的‘識彆’與‘共鳴’係統!它在嘗試與接觸者的精神核心進行‘對話’,篩選具備特定精神抗性、意誌力閾值,或者……攜帶某種古老‘烙印’的個體!”
新人物線索介入:秦嶸博士,古生物神經生態學權威,其理論認為某些遠古文明可能擁有與生物意識直接交互的技術。他的緊急加入,為這詭異能量場的特性提供了全新的、顛覆性的理論支持。
秦博士的話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冷水,瞬間引發了新的思考和波瀾。篩選?共鳴?烙印?難道這遺跡並非單純的死物,而是在尋找特定的“資格者”?
與此同時,在宋墨涵持續不斷的引導下,顧錦城逐漸奪回了部分身體與精神的控製權。他猛地睜開眼,眼神雖然還帶著經曆精神風暴後的疲憊與血絲,卻重新燃起了銳利如鷹隼的光芒。他敏銳地注意到,平台中央那個圓形結構上的灰塵,在他剛才承受最劇烈衝擊、同時奮力抵抗時,似乎有微弱的、與能量場波動頻率一致的幽藍色光芒,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
“墨涵,秦博士,”他喘息著,聲音沙啞乾澀,卻透著一股淬煉後的堅定,“能量場可能與我發現的這個圓形結構直接關聯。它的反應模式……似乎對有效的‘抵抗’本身,有所反饋。”
宋墨涵立刻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關鍵信息,思維飛速運轉:“你是說,成功的抵抗,承受住精神衝擊並保持自我意識,可能本身就是一種‘認證’過程?一種對資格者的測試?”
“需要驗證。”顧錦城簡短回應,語氣斬釘截鐵。他深吸一口氣,將殘餘的眩暈和惡心感強行壓下,再次穩步走向圓形結構。這一次,他不再是用蠻力去對抗那依舊存在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神經乾擾,而是嘗試以一種更為堅韌、包容的意誌去“理解”它,去“共存”它,如同過去三年在宋墨涵專業且充滿耐心的幫助下,學習與那些創傷記憶和平共存,將傷痕轉化為鎧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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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將戴著戰術手套的手,帶著無比的決心與剛剛證明過的堅韌,堅定地按在那布滿灰塵的圓形結構表麵時——
嗡鳴聲戛然而止。
覆蓋結構的灰塵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拂過,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如同血管般緩緩亮起、流淌著幽藍色微光的複雜回路。一道柔和卻穩定的光束從結構中心投射出來,在他麵前凝實,形成了一組不斷滾動變化的、由奇異幾何符號和未知文字構成的信息流。
能量場的所有攻擊性和乾擾性……瞬間消失了。仿佛之前的狂暴從未存在過。
【能量場強度斷崖式回落至背景水平!所有神經乾擾信號消失!目標結構進入活躍狀態!】林皓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難以置信。
實驗室裡,一片短暫的寂靜,隨即被壓抑的鬆氣聲打破。所有人都看著屏幕上那個獨自站在幽藍光芒前,背影依舊挺拔如鬆,卻難掩一絲疲憊的男人,以及他那雖然經曆了劇烈波動但最終頑強穩住的生理數據曲線。
顧錦城凝視著那組陌生的符號流,沉聲道:“基地,目標結構已被激活,顯示未知信息流。請求記錄並全力分析。”
“收到,信息流已開始全程記錄,所有數據同步至分析部門。”宋墨涵回複道,她的聲音裡終於控製不住地泄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疲憊,以及深藏其下的、無法言喻的驕傲與針紮般的心疼。她看著他,在絕對的黑暗與孤寂中,獨自與來自外界的詭異力量和內心的惡魔同時搏鬥,並再次憑借超凡的意誌和彼此的信任取得了勝利。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他們之間那個關於“未來”的、沉重而珍貴的承諾。
“錦城,”她輕聲補充,這一次,那溫柔的、帶著淚意的底色再也無法掩飾,清晰地透過頻道傳遞過去,“做得很好。”
頻道那端沉默了一瞬,仿佛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激蕩的心緒。隨即,傳來他低沉而肯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與慰藉的回應:“嗯。”
沒有更多的言語。但在這一聲簡單的回應裡,在跨越了物理距離、生死考驗與精神折磨的無線電磁波中,流淌著的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說、卻重若千鈞的懂得、信任與守護。他的堅強,因她的懂得和指引而更加無畏;她的溫柔,因他的全然信任和一次次勝利而充滿力量。這,便是屬於顧錦城與宋墨涵的,在極端環境與致命危機中淬煉而成,純粹而不可摧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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