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無聲的守護與喧囂的心跳
危機暫時解除,醫療區內緊繃的弦稍稍鬆弛,但空氣中彌漫的已不僅是消毒水的氣味和儀器的嗡鳴,更多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凝重。李銘的生命體征雖然再次穩定,監護儀上起伏的曲線暫時規律,但每個人都知道,那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假象——他體內殘留的孢子如同在深海休眠的火山,誰也無法預料下一次能量潮汐何時會將其引爆,屆時可能就不是簡單的生理指標波動了。
陳逸飛幾乎將自己焊死在了主控台前,沉浸在海量的後續數據流中。金絲眼鏡後的雙眼因過度聚焦而布滿了血絲,卻閃爍著近乎狂熱的求知光芒。他對宋墨涵的欣賞毫不掩飾,這種欣賞混合著對專業能力的認可,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征服欲。不僅在涉及能量諧波與生物電耦合效應的專業領域頻繁交流,在短暫的休息間隙,他也會極其自然地主動遞上溫熱的、基地特供的高效能量飲,手臂越過通常的社交距離,關切地提醒,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親昵:“宋博士,你的實時生物電信號顯示皮質醇水平異常,交感神經持續亢奮,這是極度疲勞和潛在崩潰的前兆。你必須休息。接下來的波形比對與噪聲濾除,我可以獨立完成。”
他的靠近帶著技術精英特有的、以數據和效率為名的直覺,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邊界感的試探。蘇宛正將一批替換下來的能量過濾器封裝標記,見狀,她不動聲色地橫向移動了一步,恰好以自己的身體為屏障,隔斷了陳逸飛過於貼近宋墨涵的視線,語氣平穩公事公辦:“陳博士,三號隔離區外圍的能量殘餘高頻掃描圖譜已經生成,有幾個異常峰值需要你的權限和專業知識進行最終確認。時間緊迫。”她敏銳的直覺如同經過校準的傳感器,清晰地告訴她,這位天才分析官的眼神,除了對同行的欣賞,還摻雜了些彆的東西——一種評估,以及一種誌在必得。
宋墨涵的絕大部分心神仍被李銘複雜的生理數據和那詭異諧波的溯源問題牢牢占據,對身邊這細微的暗流湧動並未察覺。她感激地衝陳逸飛點點頭,接過能量飲卻隻是握在手裡,指尖因疲憊而微顫:“謝謝,但我還撐得住。陳博士,常規的諧波分析模型無法解釋其自洽性,我懷疑源頭並非固定頻率發射,而是某種…自適應甚至具備初級智能的反饋機製。溯源是關鍵,我們必須搶在下次能量活躍期前,弄清楚這能量源頭到底在哪裡,是什麼。”她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身體的確到了極限,肌肉發出酸軟的抗議,但沉重的責任感和對未知的執著探索欲支撐著她。
就在這時,醫療區入口的雙層氣密自動門伴隨著極輕微的泄壓聲,無聲滑開。
一個挺拔如山嶽的身影逆著走廊清冷的光線站在門口,深色的指揮官常服熨帖筆挺,每一道折痕都透著一絲不苟的嚴謹,肩章上的將星在基地恒星光線下折射出冷硬而遙遠的光芒。顧錦城親自來了。
他步伐沉穩地走入,軍靴踏在光潔地板上發出規律而清晰的聲響,並不響亮,卻奇異地壓過了區域內所有的嘈雜。他目光先是銳利如掃描射線般快速掃過整個醫療區,從每一個崗位的操作員到關鍵設備的運行指示燈,確認整體安全狀況,最後才落定在那個蜷縮在主控台前、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身影上。他看到她眼底無法掩飾的、濃重的青黑倦意,看到她無意識緊抿著的、失去血色的嘴唇,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形成一個極淺的川字紋。
“指揮官!”蘇宛立刻轉身,立正敬禮,動作乾淨利落。陳逸飛也停下了在虛擬鍵盤上飛舞的手指,站起身,態度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推了推眼鏡。
顧錦城微微頷首,算是回應,目光並未在兩人身上過多停留。他徑直走到宋墨涵麵前,沒有說話,隻是從軍裝上衣內側口袋裡取出一個僅有手指粗細、泛著啞光的密封金屬管,遞了過去。管體上沒有任何標簽,隻有底部一個微小的、代表基地最高保密級彆的生化安全標識。
“基地科研部剛完成三期活體測試的高濃度神經舒緩劑,特批調配。”他的聲音依舊是慣常的冷靜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如同在陳述一份常規報告,“皮下注射,能強製引導大腦進入δ波為主的深度睡眠狀態,持續兩小時,無藥物依賴及認知殘留副作用。”
他沒有詢問“你還好嗎”,也沒有說“你需要休息”,而是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給出了他認為當前情況下最必要的解決方案。這是屬於顧錦城的關懷,鐵血,務實,剝離了一切溫情脈脈的修飾,卻精準地直指核心問題——她需要休息,立刻,馬上。
宋墨涵微微一怔,視線從複雜的數據流上艱難地抬起,落在他手中那支小小的、卻仿佛重若千鈞的金屬管上,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澀與暖意交織蔓延。她伸出手,接過,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精神微振,而指尖不可避免地短暫觸碰到他溫熱乾燥的掌心皮膚,一股微小的電流般的暖意瞬間從接觸點蔓延開來,直達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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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低聲說,聲音因長時間未進水而有些沙啞。
“李銘的情況隻是初步穩定,後續的病理分析和應對策略製定,需要絕對清醒和冷靜的頭腦。”顧錦城補充道,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做一個合乎邏輯的注腳,然而他深邃的目光卻在她握著金屬管、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這裡由蘇宛全權值守。你,”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標明確,“現在,立刻去休息室。”
他的指令清晰明確,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命令背後不僅僅是上級對下屬的關懷,更蘊含著一種更深層次的、不容逾越的維護。
陳逸飛適時地推了推眼鏡,上前半步開口道:“指揮官,關於那個特殊諧波標記的溯源算法,我基於宋博士之前的構架有了一些新的發現,其能量衰減模式似乎與‘探路者七號’遺跡中發現的某種未知能量殘留存在低概率關聯,可能涉及到……”
“將所有相關數據、算法推演過程及關聯性分析,形成詳細報告,加密等級設為‘玄武’,”顧錦城平靜地打斷他,目光終於轉向陳逸飛,那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無波,卻帶著無形的、足以讓人心神一凜的壓力,“一小時後,傳送到我的私人戰術終端。陳博士,你的專業能力基地有目共睹,正因如此,基地更需要你保持最佳狀態。過度疲勞會導致認知偏差和誤判,在關鍵問題上,這是不可接受的。”
他的話無可挑剔,既是肯定其價值,也是嚴肅的提醒,更隱晦地劃定了界限——他始終關注著這裡的一切,包括每個人的狀態,以及…人與人之間流動的微妙氣氛。
陳逸飛頓了頓,敏銳地感受到了那平靜話語下的警告意味,低頭應道:“是,指揮官。我立刻整理。”
顧錦城再次將目光投向宋墨涵,用眼神無聲地、卻更具壓迫感地示意她離開。宋墨涵握緊了手中那支小小的舒緩劑,冰涼的金屬外殼似乎也沾染了他掌心的溫度。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她知道,在這種分秒必爭且危機四伏的時刻,他的決策往往是最理性、最優的解。
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通往休息區的轉角,顧錦城才轉向蘇宛,沉聲下達指令,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從我的直屬警衛營,增派一個標準戰鬥小組,加強醫療區外圍及核心隔離艙守衛。醫療區整體生物安全等級即刻提升至二級警戒。重申命令:未經我和宋博士兩人共同生物密鑰授權,任何與李銘體內活性孢子相關的生物樣本、基因序列數據及能量諧波分析結果,嚴禁帶離本區域,亦不得向任何非直接參與救治與研究的人員進行傳輸或口頭彙報,包括基地科學理事會。”
“明白!堅決執行命令!”蘇宛心領神會,立刻回應。這道命令,不僅是為了應對潛在的外部威脅和內部泄密風險,更像是一道無形卻堅固的保護層,將宋墨涵和她所負責的核心研究區域,牢牢地護在了他絕對的權力與意誌之下。
顧錦城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步伐依舊沉穩,如同他來時一樣乾脆利落,不帶絲毫拖泥帶水。隻是在經過李銘所在的強化玻璃隔離艙時,他的腳步有片刻幾乎無法察覺的遲緩,目光穿透厚重的特種玻璃,落在裡麵昏睡的、生命懸於一線戰士身上,眼神深處,是唯有在獨自麵對時才會悄然流露出的、對麾下每一個戰士生命的沉重責任與無聲誓言。
休息室內,光線被調節到適合睡眠的柔和暖黃。宋墨涵依言注射了那支舒緩劑。高效的藥劑很快起效,強烈的睡意如同溫暖而沉重的潮水般湧來,迅速淹沒了她的意識。在陷入深度沉睡的前一刻,她腦海中最後浮現的,不是複雜的數據流,不是詭異的孢子,而是顧錦城遞來舒緩劑時,那雙看似冷硬、波瀾不驚,卻仿佛蘊藏著整片星辰大海的深邃眼眸。
他像是最堅固沉默的磐石,為她,也為所有他誓言守護的人,不動聲色地抵擋著外界的一切風雨、明槍與暗箭。而她,願做那簇在絕境中依然跳躍不息的火苗,不僅要用自己的知識與毅力照亮生命的希望,也要…終有一日,能夠溫暖那塊看似冰冷堅硬、實則內裡蘊藏著熾熱岩漿的磐石。
與此同時,指揮中心主堡內,顧錦城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凝望著代表未知星域與潛在威脅的光點,聽著下屬關於周邊空域異常能量背景波動的詳細彙報,眼神銳利如鷹。他調出了陳逸飛的加密檔案,目光在“曾任職於核心實驗室”、“主持過多個生物能量獨立項目”、“與科學院激進派係過往從甚密”等字眼上停留片刻,修長有力的指尖在冰冷的合金控製台上,有節奏地、輕輕地敲擊著,如同在計算著某種潛在的威脅係數。
新的風波,或許正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醞釀。但無論接下來需要麵對的是來自未知深空的生物能量威脅,還是源自內部權力結構的不穩定因素,他都知道,自己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穩固,更加清醒,更加強大。因為此刻,他所要守護的,不僅僅是“探路者”基地的宏觀安危,還有那朵在絕境與壓力中悄然綻放、需要他用心血與策略去小心翼翼灌溉的……屬於他自己的,愛情之花。
星火與磐石,在無聲的守護與各自喧囂的心跳中,他們的命運軌跡,正以超越物理定律的方式,更加緊密地、不可分割地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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