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的魂體,自被沈緣的兆魂圖鑒收納後,便沉入圖鑒內部的那片靜謐空間。
原本疲憊得仿佛隨時會破碎的魂體,竟如泡入靈泉般逐漸恢複了光澤與穩定。
更奇異的是,圖鑒內的溫潤神識場域,竟悄然喚醒了她那早已被歲月埋葬的記憶。
林然靜靜地懸浮在靈光之中,看著如夢似幻的靈光氤氳,眼前浮現出兩百多年前的某個破敗村莊。
她能感覺到那份久違的溫度,像兒時冬夜裡的一盞油燈。
那時候,她還未踏上修行之路,隻是個終日為一碗熱飯奔波的小女孩。
她與父母相依為命,雖常年吃不飽飯,卻也有笑、有鬨。
屋頂漏風,灶火微弱,卻是最溫暖的日子。
父母的麵容,在長久的時間磨滅中原本早已模糊,但如今卻漸漸清晰。
那個會在深夜把她摟進懷裡哼歌的母親;那個即便腳傷仍強撐著給她背柴的父親……他們的笑,他們的怒,他們的辛勞與疲憊,都一幕幕回到林然心頭。
林然顫聲喃喃低語道:“父親……母親……我怎麼會把您們都忘記了……”
淚水似靈光滴落,她早已麻木的心逐漸被融化。
那些生前的拚搏徒勞,與死後無依無靠,被狩魂宗奴役多年的疲憊與絕望,在這片圖鑒的世界裡,竟一點點被洗淨。
情感如洪流衝破堤壩,靈魂終於找回了自身的形狀。
當林然被沈緣從兆魂圖鑒中喚出之時,她的眼神已不再空洞,而是明亮、透徹、帶著笑意。整個人的氣場與眼神,已煥然一新。
不止是林然,所有被收納於兆魂圖鑒的魂修,也都發生了顯著變化。
原本乾枯虛弱的半透明魂體,已經變得光潔凝實;眼神由黯淡無光,變得炯炯有神。
林然滿臉感激地看向沈緣,俯首而拜道:“謝謝您……帥長老,您讓我回憶起當初那些……美好的事物……”
那是她失去的靈魂碎片,如今重新拚合回來。
近兩萬名魂修也隨之跪伏齊聲高喊,發自內心地宣誓:“我們永遠為您唯命是從!”
沈緣望著她們,每一個魂修臉上的神采都如初生嬰兒般澄澈,心中不由得感歎:“兆魂圖鑒的效果,比萬魂幡好太多了。”
當初林曉玥的效果是讓魂體實質化,那是因為她年紀尚輕,未經曆過時間的摧殘,又或者她那時過於擺爛?
而此刻這些魂修,早已被無數年月的摧殘所侵蝕,神識不清、魂體殘破,恰恰是這種“重塑”場景最能凸顯兆魂圖鑒真正的威能。
沈緣露出笑容,輕聲說道:“我們是一家人,你們能恢複,我非常高興。”
眾魂修眼中閃爍淚光,有人輕輕呼喚,有人默然顫抖,有人隻是低頭嗚咽:“帥長老……”
沈緣收斂起笑意,目光一一掃過她們,忽而轉為嚴肅,語氣沉穩道:“我也該和你們說出,真正的事實了。”
沈緣心裡默念——
領域展開。
瞬間,黑色的虛影如潮水般從四周湧出,在他周身炸裂開來,像無數黑色絲線編織成的巨幕迅速蔓延,將在場所有人一並裹住。
虛影吞沒了天光與風聲,連帶著將外界的法則壓製、扭曲,整個空間在短短數息內變得異樣而凝重——這是屬於沈緣領域特有的能力,外界無法窺探、無法觸及、無法感知。
整片天地仿佛被剝離現實,化為一處被黑幕籠罩的絕對領域。外界的光、聲、氣機全數隔絕,仿佛連時空都被凍結了一瞬。
在場眾魂修俱是一震,臉上寫滿驚恐與錯愕。
“這是什麼!?我連外界的感知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