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廖奎於嶺南的悶熱與蚊蟲中艱難適應,向著最終目標一點點靠近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北大荒,係統空間【幸福小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夜晚,土坯房外寒風呼嘯,空間內卻溫暖如春。謝薇沒有浪費這寶貴的時間。她啟動了那台充滿科技感的【平行世界投影儀】,按照說明書的指引,選擇了一麵空白的牆壁作為投影區。
柔和的光線亮起,牆壁上出現了清晰的動態畫麵和同步傳來的聲音。不再是這個時代熟悉的樣板戲或革命歌曲,而是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她從未見過的繁華街市場景,人們穿著時髦在她看來),說著一種完全聽不懂、卻帶著獨特韻律和腔調的語言——粵語。
她盤膝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身邊攤開著那本《粵語基礎學習資料》,神情專注得如同最用功的學生。投影儀播放著配套的《粵語基礎學習資料》中的情景對話,虛擬的教師用清晰的發音講解著“早晨”早上好)、“唔該”謝謝勞駕)、“幾多錢”多少錢)等基礎詞彙。隨後,又切換到了《經典粵語電影片段集錦》,雖然對白大多聽不懂,但通過畫麵和字幕說明書有簡單教她認一些關鍵繁體字),她能感受到那種與內地影片截然不同的敘事風格和情感表達方式。
偶爾,她也會播放《粵語流行歌曲精選集》,那些纏綿悱惻或激昂奔放的旋律,帶著截然不同的情感衝擊力,讓她感到新奇又有些無所適從。但她知道,要了解一個地方,語言和文化缺一不可。她必須學,為了廖奎,為了母親,也為了那個模糊卻充滿誘惑力的未來。
她跟著投影,笨拙地模仿著發音,反複練習。空間內8:1的時間流速,給了她充足的練習機會。雖然進展緩慢,舌頭時常打結,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每多學會一個詞,多聽懂一句話,仿佛就離那個神秘的世界更近了一步。
與此同時,外界,廖奎的南下之旅,迎來了最為關鍵,也最為凶險的一關。
列車在夜幕的掩護下,緩緩駛入廣州北部一個規模空前龐大的鐵路貨場兼檢查站。這裡的氣氛,與之前經曆過的任何樞紐都截然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實質的、令人窒息的肅殺與緊張。
此地,是內地物資通過鐵路輸往香港及海外的重要門戶,也是防範敵特滲透、人員非法越境的最前沿陣地之一,其戒備之森嚴,達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無數盞功率巨大的探照燈,如同巨人的眼睛,將整個貨場以及周邊大片區域照射得亮如白晝,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供藏匿的死角。鐵軌縱橫交錯,但每一條通往南方的軌道前,都設立了堅固的檢查卡口。
巡邏隊伍的規模和構成也遠超以往。除了標配的鐵路公安和基於民兵外,廖奎清晰地看到了更多臂戴“邊防”袖章、裝備更加精良、眼神更加銳利的武裝民兵。更讓他心頭一緊的是,在幾個關鍵製高點和卡口附近,他瞥見了身著正規軍服、手持衝鋒槍、身姿筆挺的軍人身影!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的存在,無疑將此地的安全等級提升到了最高。
“汪!汪汪!”低沉的、充滿威懾力的犬吠聲不時響起,那是牽著狼狗的巡邏隊在仔細檢查每一節可疑的車皮。廖奎甚至看到,對於一些覆蓋篷布的貨車,檢查人員不僅用手電照射,還會用長鐵鉤用力撬開篷布邊緣,甚至攀爬上去,粗暴地翻動裡麵的貨物,檢查是否藏匿人員或違禁品。
【危機預警】技能在此刻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信號!那感覺不再是細微的針刺,而是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大錘狠狠敲擊在靈魂上,震得他耳膜嗡鳴,全身的汗毛幾乎都要倒豎起來!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遠比北大荒的寒風更加刺骨!
危險!極度危險!
廖奎瞬間做出了判斷:扒乘任何一輛貨車,試圖蒙混通過這個檢查站,成功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這裡的檢查力度,已經嚴密到了變態的程度。任何一點僥幸心理,都可能導致萬劫不複的結局。
他當機立斷,放棄了繼續搭乘火車的念頭。
必須在列車完全停下、進入嚴格檢查區域前離開!
他看準了列車因為等待進站信號而減速、靠近一片生長著茂密灌木和雜草的路基邊坡的時機,如同夜色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滑下車廂,幾個翻滾,便沒入了那片天然的綠色屏障之中。
【中級環境隱匿術】被他催發到了極致,他整個人仿佛與身下的泥土、周圍的草木融為一體,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諦聽術】全力運轉,捕捉著遠處檢查站的喧囂、近處巡邏隊的腳步聲以及軍犬的喘息,大腦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快速分析著周圍的環境和潛在風險。
他趴伏在灌木叢中,仔細觀察著前方。檢查站燈火通明,如同一個巨大的發光體,封鎖了主要的交通乾線。想要通過,唯有繞行。
沒有片刻猶豫,廖奎開始了此行最後,也最為艱難的一段路程——徒步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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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憑借著記憶中標定的方向大致向南,略微偏東),以及【基礎洞察】對地形地貌的敏銳感知,開始了漫長的迂回。他不敢走任何成形的道路,哪怕是鄉間土路。他穿行在齊腰深的、濕漉漉的稻田梗間,泥濘沾滿了褲腿;他鑽過散發著濃鬱氣味的荔枝林、芭蕉叢,鋒利的葉片邊緣不時劃破他的手臂;他在長滿荊棘的灌木叢中艱難開辟路徑,衣服被撕扯出更多的口子。
南方的田野並非一馬平川,水網密布,溝渠縱橫。他需要不斷尋找可以蹚過的淺灘,或者利用倒伏的樹木作為臨時橋梁。悶熱潮濕的天氣讓他汗流浹背,痱子的刺癢和蚊蟲的叮咬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神經。腳上的解放鞋早已被泥水浸透,每走一步都發出“噗嘰”的聲響。
他避開一切可能有燈火的地方——村莊、零散的農舍、甚至夜間趕路的行人。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在嶺南的夜幕下,依靠著星辰偶爾能從雲層縫隙中看到)、地形起伏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方位感,沉默而堅定地向著南方移動。
體力在飛速消耗,精神更是高度緊繃。每一次遠處傳來狗吠或人聲,他都必須立刻潛伏下來,直到危險解除。這不僅僅是對身體素質的考驗,更是對意誌力、耐心和野外生存能力的終極錘煉。
他不知道具體走了多遠,也不知道具體方位,隻知道必須不斷地向南,再向南。穿過這片被嚴密監控的區域,才能真正觸摸到此次南下目標的邊緣。
當天際泛起一絲微弱的、預示著黎明將至的魚肚白時,廖奎疲憊地靠在一棵巨大的榕樹氣根後麵,回首望去,那個如同鋼鐵堡壘般的檢查站,早已消失在重重丘陵與夜色之後。
他成功了。
以最原始、最艱難、也最不起眼的方式,他憑借著一己之力,硬生生越過了陸路南下的最後一道,也是最為嚴密的關卡。
目標區域,已然在望。真正的偵察,即將開始。
白天,第七農場後勤倉庫。
謝薇如同往常一樣,協助王保管員清點著秋收後入庫的最後一批農具,記錄、核對、搬運,動作麻利,神情專注。周子強的陰影已經散去,農場的生活似乎重歸平靜,隻有日漸寒冷的天氣提醒著人們季節的更替。沒有人知道,這個看似溫婉嫻靜的女子,內心深處正經曆著怎樣的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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