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小了些,但空氣依舊嗆人。季延站在修理場門口,一動不動,眉頭緊鎖。剛才那串腳印很深,拖痕一直延伸到牆角,像是有人搬走了什麼沉重的東西。
他轉身推門而入,白幽緊隨其後,手始終按在箭囊上。阿澈低著頭,目光落在鞋尖前的一小片油漬上,沉默不語。
“東西被清空了。”季延走到工作台邊,翻了翻倒地的抽屜,“硬盤、備用電池、高頻線圈……全都不見了。”
白幽走過去拉開一個鐵櫃,裡麵隻有幾顆生鏽的螺絲和半截斷裂的扳手。她合上櫃門,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周崇山知道我們要來。”她說。
季延沒應聲,蹲下檢查工具箱。箱底有一層夾板,他用指甲輕敲,聲音發悶。隨即掏出小刀撬開邊緣,發現裡麵裹著一塊黑布。
他打開布,取出一組齒輪。金屬呈暗銀色,齒列整齊,邊緣刻著a級編碼。
“找到了。”他說,“a級齒輪組。”
白幽走近看了一眼,“這能修什麼?”
“啟動媒介。”他將齒輪收進背包,“能讓‘方舟’運行一次完整掃描。”
阿澈忽然抬頭望向屋頂,手緊緊攥住胸前的木牌。
“有人。”他說。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一聲輕笑。瓦片碎裂,一人躍下,穩穩落在廢墟中央。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纖塵不染,領口彆著一枚銀徽,皮膚蒼白如紙。
是周崇山。
他直起身,喉結微動,背部肌肉隆起,六條肉色觸手從皮下鑽出,懸在空中輕輕擺動,表麵布滿細密紋路。
“我就知道你們會回來。”他語氣平靜,“把基因箱交出來,還有那孩子的木牌。”
季延沒有動作。
白幽立即拉弓,第一支箭直射對方胸口。箭矢撞上觸手,火花一閃,箭杆當場折斷。
第二箭瞄準頭部,被兩條觸手攔截;第三箭射腿,第四箭擊腰,第五箭擦過脖頸——儘數被擋下。
“沒用的。”周崇山淡淡一笑,“你們傷不了我。”
白幽鬆開弓弦,微微喘息。五支箭全部報廢。
季延伸手摸向背包裡的電磁刀開關。還未出手,阿澈突然衝了出去。
誰都沒反應過來。
孩子撲向周崇山的右腿,死死抱住小腿,將木牌緊貼褲管。
刹那間,木牌亮起。
不是微光,而是刺目的白光。光芒順著周崇山的腿部迅速蔓延。他臉上的笑意凝固,觸手劇烈抽搐,一條縮回體內,其餘幾條胡亂甩動,砸在地上留下坑窪。
“啊——!”他發出一聲嘶吼,聲音已不似人類。
阿澈咬牙不放。手臂被觸手掃中,整個人飛出半米,摔在地上翻滾兩圈。
季延立刻衝過去扶他,白幽也快步上前查看。
“疼嗎?”她問。
阿澈搖頭,眼睛仍盯著周崇山。
那邊,周崇山單膝跪地,一手撐地。六條觸手儘數收回,衣料撕裂,皮下仍有蠕動痕跡。他緩緩抬頭,臉色更加慘白,嘴唇泛紫。
“原來如此。”他慢慢站起,聲音變了,“我以為他隻是鑰匙持有者,沒想到……竟是淨化源。”
他注視著阿澈,眼神不再輕蔑,而是充滿貪婪。
“你殺了老板。”季延開口,“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那枚徽章?”
“不止是看。”周崇山整理袖口,“是為了讓你們明白,誰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
“你篡改係統權限,清空設備,連地板都翻過一遍。”季延站起身,將阿澈護在身後,“可你不知道這個夾層。”
“我不需要知道所有細節。”周崇山冷笑,“我知道你們會來,知道你們要找什麼,也知道隻要等在這裡,你們自會把東西送到我麵前。”
白幽起身擋在前方,“你覺得我們會信?”
“信不信都無所謂。”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反正你們走不出這片區域。外麵的變異體已被我控製,每五分鐘巡查一次路線。你們現在離開,十分鐘內就會被包圍。”
季延低頭看手表,屏幕無信號,地圖停滯,係統毫無反應。
“你想怎麼樣?”他問。
“很簡單。”周崇山說,“留下木牌,留下孩子,你們可以走。我不殺無用之人。”
“做夢。”白幽冷冷道。
“我不是在商量。”他聲音轉冷,“我已經獲取了陳默的記憶,知道你們去過通道儘頭。你們以為拚合木牌就能解鎖基因庫?錯了。真正的密鑰,不在你們手中。”
季延盯著他。
“你在撒謊。”
“是不是謊言,很快就會揭曉。”周崇山後退一步,踩在碎瓦之上,“但我提醒你們——不要低估我,也不要高估自己。那孩子能傷我一次,不代表還能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