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的潰退如同決堤的洪水,連李崇山在高坡上的厲聲嗬斥都無濟於事。他看著麾下精銳像喪家之犬般奔逃,看著石牆下那片屍橫遍野的修羅場,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馬鞭都快被捏斷。
“廢物!一群廢物!”李崇山怒吼著,他不甘心。一萬大軍,配備了樓車、雲梯,還有邊軍的精銳,竟然被區區一個山寨打成這樣!他咬著牙,對身邊的副將道:“傳令下去!收攏敗兵!誰敢再退,斬立決!半個時辰後,我要看到陣型!再攻一次!”
副將領命而去,可潰散的士兵哪裡是那麼容易收攏的?喊殺聲、哭喊聲、兵器碰撞聲混在一起,整個官軍大營前沿亂成了一鍋粥。
李崇山依舊立馬在高坡上,身旁的“李”字帥旗獵獵作響。他知道,自己必須站在這裡——主帥的旗幟在哪,士兵的士氣就在哪。隻要他還在,或許還有翻盤的可能。
他卻沒注意到,鐵石山最高的了望塔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正透過一架簡陋的“望遠鏡”趙羅讓工匠用打磨過的琉璃片組合而成,雖不清晰,卻能放大遠處景象),緊緊鎖定著他的位置。
趙羅親自端著那杆特製的燧發槍。這杆槍比普通火槍更長,槍管經過反複打磨,準星也做了精細調整,是工坊目前能造出的最精準的武器。他身邊放著幾發特製的鉛彈,比普通彈丸更圓、更重。
“找到了。”趙羅低聲道。望遠鏡裡,李崇山的身影雖然模糊,卻很顯眼——他穿著比普通士兵鮮亮的鎧甲,站在帥旗下,周圍簇擁著幾個副官和旗手、號手。
“距離,約兩百步。”趙羅估算著距離。這個距離遠超普通火槍的有效射程,但對這杆特製槍和他來說,並非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將準星緩緩對準帥旗下那個最顯眼的身影——不是李崇山,而是舉著帥旗的旗手。
打掉帥旗,比打死主帥更能動搖軍心。
了望塔上的風有些大,吹動著趙羅的衣角,也讓槍管微微晃動。他穩穩地托著槍身,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上,眼睛死死盯著準星和目標。
“就是現在。”
趙羅屏住呼吸,手指猛地加力。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在之前的密集槍聲後顯得格外清晰。
了望塔上冒出一縷青煙。
高坡上,舉著帥旗的旗手正努力穩住旗幟,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像被重錘狠狠砸中。他低頭一看,胸口的鐵甲被打穿了一個洞,鮮血汩汩湧出。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麵象征著官軍指揮核心的“李”字帥旗,失去了支撐,“嘩啦”一聲飄落,被風卷著滾落在地。
“帥旗!帥旗倒了!”
“旗手死了!”
附近的官軍士兵看到這一幕,瞬間發出驚呼,臉色變得慘白。
李崇山也是一驚,猛地看向倒下的旗手和飄落的帥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是誰?在哪裡打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聲槍響。
這次,趙羅的目標是李崇山身邊的副將。
“噗!”
副將正想彎腰去扶帥旗,突然慘叫一聲,肩膀被鉛彈擊中,鮮血噴濺而出,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
“副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