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找著地方了。”許長生抬起拳頭就往院門上砸。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又響又急,在安靜的清晨裡格外刺耳。
沒過幾秒,院子裡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和不耐煩:“誰啊!這麼早敲門,還讓不讓人睡了!”
接著就是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越來越近,還夾雜著一陣衣服摩擦的窸窣聲。
院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她顯然是剛從被窩裡被吵醒,頭發亂糟糟的,用一根皮筋隨便挽在腦後,幾縷碎發貼在額頭上,還帶著點被窩裡的熱氣。
她身上穿的不是外衣,裡麵是件粉色的舊睡衣,領口鬆垮、袖口卷邊,外麵急匆匆披了件深灰色的薄棉襖,棉襖拉鏈沒拉,就那麼敞著懷,衣角還沾著點棉絮,一看就是隨手抓過來的;腳上趿拉著一雙紫色的棉拖鞋,鞋麵上沾著點灰塵,腳趾頭還不自覺地往鞋裡縮了縮——顯然是沒穿襪子,凍得慌。
不過這女人看著跟一般農村婦人不太一樣——身材高挑,皮膚是那種透著紅潤的白,臉上沒什麼皺紋,五官也周正,哪怕是剛睡醒、裹著舊棉襖的狼狽樣,也能看出幾分標致,透著股“徐娘未老”的風韻。
她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另一隻手還下意識地拽了拽敞開的棉襖領口,想擋點風,可一抬頭看見門口站著三個穿警服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揉眼睛的手也停住了,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連冷都忘了,語氣裡滿是驚訝:“警、警察同誌?你們……你們來俺家乾啥啊?出啥事兒了?這天兒這麼冷,咋不提前說一聲……”說著還打了個哆嗦,趕緊把棉襖往身上裹了裹。
許長生沒繞圈子,語氣平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愣了愣,趕緊回答:“俺叫李春華,春華秋實的春華。警察同誌,到底咋了?是不是俺家出啥事兒了?”她一邊說,一邊往院子裡瞅了瞅,眼神裡滿是不安,另一隻手還在棉襖口袋裡攥緊了。
許長生沒再多問,隻是朝她旁邊挪了挪,說了句“我們進去看看”,就徑直走進了院子。
李春華還沒反應過來,孫怡和老劉也跟著走了進去,她隻能愣愣地跟在後麵,一邊走一邊把棉襖拉鏈往上拉了拉,嘴裡還在念叨:“到底咋了啊……俺這院子裡也沒啥值錢東西啊……”
院子裡的布局很簡單,靠院牆擺著幾個裝雜物的破筐子,筐子上都蓋著塑料布,怕凍著裡麵的東西;牆角也有一棵老棗樹,跟老張家的差不多,枝椏光禿禿的,樹乾上還纏著幾圈草繩,是冬天防凍的;地麵凍得硬邦邦的,走上去“咯吱”響。
不過最顯眼的是院牆旁邊那堆土——土堆得不算高,但明顯被扒得亂七八糟,土塊散得到處都是,有的地方還露著新鮮的黃土比周圍凍硬的土顏色淺不少),最紮眼的是,土堆裡隱隱約約露出了幾塊慘白的骨頭,跟大黃叼回去的一模一樣,骨頭縫裡還沾著點沒凍住的濕泥。
許長生走到土堆旁,停下腳步,回頭指著那堆土問李春華:“李春華,這土裡埋的是什麼?”
李春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堆土和露出來的骨頭,先是皺了皺眉,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搖了搖頭說:“沒埋啥啊!俺前幾天還在這兒撐起杆子曬玉米來著,那時候還沒這土堆呢!是不是誰弄錯了?或者……或者是哪個野狗刨的?”
許長生沒說話,隻是給剛走進院子的老錢使了個眼色。
老錢立馬拎著法醫工具箱走過來,從裡麵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又掏出一把小鑷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從土堆裡夾起一塊骨頭。
他湊到眼前看了看,又用手電筒照了照骨頭的斷麵,然後抬頭看著李春華,語氣肯定地說:“這是人骨。你說沒埋什麼,那這人骨怎麼會出現在你家院子裡?”
“人骨?”李春華聽到這兩個字,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眼睛瞬間瞪得老大,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比身上的棉襖還白,緊接著就尖叫起來:“人骨?這裡怎麼會有人骨!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俺可沒乾壞事啊!俺連雞都不敢殺,咋會有人骨!”
她一邊叫,一邊往後退,腿都開始打顫,棉襖拉鏈沒拉好,滑下來一半也顧不上,冷風灌進睡衣裡,凍得她渾身發抖,可比起冷,更多的是嚇的。
許長生上前一步,指著老錢對李春華說:“他是我們金海市公安局經驗最豐富的法醫,從事法醫工作二十年了,人骨還是動物骨,他不會搞錯。”
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春華聽完,身子一軟,“噗通”一聲就癱坐在了凍硬的地上,地麵應該很冰,可她看起來半點感覺都沒有。
她的雙手撐著地麵,眼神渙散,嘴裡開始喃喃自語:“怎麼會有人骨……怎麼會在俺家……一定是有人丟在這裡害俺的……肯定是村西頭那婆娘,俺倆前幾天吵過架……一定是她……俺沒乾壞事……俺不知道……”聲音越來越小,還帶著哭腔,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地上的土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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