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嬸的雜貨店，孫怡又走訪了好幾戶村民。讓她沒想到的是，張嬸說的情況，不少村民都有反映，還補充了些細節——有村民說，見過林睿深夜騎著摩托車送李春華回家，兩人在門口說了好一會兒話；還有村民說，羅胖子曾在酒後揚言“早晚要把李春華娶回家”；至於老周，有幾戶住在李春華家附近的村民，都聽見老周跟李春華在院子裡聊天，聲音不大，但能聽出老周語氣格外溫柔。
“那你們說，王亮知不知道這些事啊？”孫怡問住在李春華隔壁的孫銘銘。
孫銘銘歎了口氣，坐在門檻上，手裡剝著花生：“這誰能說準呢？表麵上看，王亮好像不知道。他每次跑車回來，都樂嗬嗬的，給李春華買衣服、買零食，還幫著做家務，倆人也沒大吵大鬨過。可要說他完全不知道，我又有點不信。”
“為啥這麼說？”孫怡追問。
“你不知道啊？當年王亮跟李春華好上的時候，李春華還跟劉誌是夫妻呢！”孫銘銘把花生殼扔在地上，“王亮當年就是撬彆人牆角的主兒，他能不清楚李春華是啥人？說不定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就是太喜歡李春華了，不願意戳破，怕把人逼走唄！”
孫怡點點頭，把這話記在本子上。這一天走訪下來，收獲確實不小——李春華的社會關係比想象中複雜得多，跟好幾個男人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這些事會不會跟院子裡出現的屍骨有關？她心裡打了個問號，決定回去後把這些線索整理好，跟許長生彙報。
另一邊，馬衛國帶著隊員們在山上排查得焦頭爛額。八家莊村周圍的山坡不算高，但範圍廣，到處都是雜草和灌木叢，還有不少村民祖輩留下的土墓，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個角落。隊員們兩人一組，拿著鐵鍬和探針，每遇到一個土墓，就蹲下來仔細查看——先看墓堆的土是不是新的，再用探針往土裡紮，感受有沒有鬆動的痕跡，還得檢查墓碑周圍有沒有腳印、工具劃痕。
“馬隊，這邊這個墓看起來有點舊，土都板結了，應該沒動過。”一個隊員喊道。
馬衛國走過去，蹲下來用手摸了摸墓堆上的土，又看了看周圍的草，點頭說：“嗯，草都長到墓堆上了，最少得有好幾年沒動過了。再往前找找，彆漏了。”
太陽從頭頂轉到西邊，隊員們可連一處可疑的痕跡都沒找到。第二天，他們又換了個山坡排查，從早上七點查到傍晚六點，連午飯都是在山上啃的饅頭，可結果還是一樣——所有土墓都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新挖掘過的跡象。
“馬隊，這都查遍了，沒一個墓被動過啊！”一個隊員擦著汗，語氣裡帶著點沮喪，“難道咱們的思路錯了？那屍骨不是從山上的墓裡來的？”
馬衛國皺著眉，望著連綿的山坡，心裡也犯起了嘀咕：許隊交代的任務，這兩天查下來一點進展都沒有，難道真的是方向錯了？可除了山上的土墓，附近還有哪兒能弄到屍骨呢？他咬了咬牙：“再仔細查一遍！特彆是那些位置偏、沒人管的老墓，彆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隊員們雖然累，但還是跟著馬衛國繼續排查。直到天快黑了，最後一個土墓也檢查完了，依舊沒有發現異常。馬衛國無奈，隻能帶著隊員們下山：“先回局裡，把情況跟許隊彙報，再想想彆的辦法。”
。。。。。。
1月8日晚上八點多，警局辦公樓裡隻剩許長生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窗戶玻璃蒙了層薄霜，把屋外的寒風擋在外麵，卻攔不住屋裡的沉悶。
辦公桌上攤著兩摞材料——左邊是孫怡密密麻麻的走訪記錄，記滿了李春華在村裡的那些“貓膩事”；右邊是馬衛國的排查報告，每一頁都寫著“未發現土墓翻動痕跡”。
許長生雙手插在褲兜裡，在不大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腳步聲“噔噔”響，跟他腦子裡的念頭一樣，亂得沒個章法。
傍晚聽完孫怡和馬衛國彙報後，他翻來覆去就繞著三個問題打轉。
第一個是案子的性質。這白骨到底是用來嚇人的“道具”，還是牽扯人命的“證物”？
許長生停下腳步，拿起桌上的屍骨照片。老錢說這是生前傷，可到底是怎麼弄的，現在一點頭緒沒有。要是白骨的主人是正常死亡，比如老死、病死，被人偷偷挖出來埋到李春華院子裡，那頂多算侮辱屍體加恐嚇，雖說缺德到家，但好歹沒出人命，偵查方向就圍著“誰偷了屍體、為啥針對李春華他們”轉。
可要是這白骨是被人害死的，那性質就完全變了，得按命案來查，得找凶手、找被害原因、找拋屍動機，麻煩程度翻十倍不止。
他皺著眉歎了口氣，這性質定不下來，後麵的活兒全是瞎忙活。
第二個問題更棘手：白骨是誰？從哪兒來？
馬衛國帶著人在山上扒了兩天，把八家莊村周圍的山坡翻了個遍，連幾十年沒人管的老墳都查了，愣是沒找著半點新挖的痕跡。
不是就近的土墓，那肯定是從遠地方運過來的。運屍骨不像運白菜，得包得嚴嚴實實，還得有私密的車——總不能扛著屍骨坐公交、搭順風車吧？
許長生走到窗邊，用手指擦了擦玻璃上的霜，看著外麵漆黑的街道，腦子裡過起了八家莊村有車的人：王亮有大貨車，跑長途的，去哪兒都方便；林睿開修車行，有輛二手小貨車，平時拉零件用；老周是村主任，村裡有輛公務麵包車，他隨時能開；還有羅胖子，去年死了老婆後也買了輛二手轎車……
這些人都有條件運屍骨，最近一周的行蹤都得扒得清清楚楚，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去過外地，有沒有機會弄到屍骨？他又想起孫怡說的，林睿跟李春華不清不楚，老周總往李春華家跑，這些人會不會借著有車的便利，在爭風吃醋後乾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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