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婷點了點頭：“是的。我回到酒店後，越想越不甘心，我丈夫因為那些謠言坐了牢，我們背負了巨額債務，這一切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
我知道劉梅現在就在遊輪上，所以就想回去找她問清楚，那些照片是不是她偷拍的，匿名郵件是不是她發給陳偉的。”
“你找到劉梅了嗎？”許長生追問。
黃曉婷的眼神沉了下來，點了點頭，聲音裡多了幾分壓抑的怒氣：“找到了。我在遊輪二層的甲板西側找到她的，她當時正靠在欄杆上吹風，看著海麵發呆。”
“你跟她說話的時候，甲板上還有其他人嗎？”許長生突然插話，目光緊緊盯著黃曉婷的眼睛。
黃曉婷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了幾秒，搖了搖頭：“沒有。至少我沒看到其他人，當時天色已經暗了，甲板上很安靜，隻有海風的聲音，遠處船艙裡的喧鬨聲也傳不過來。”
許長生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黃曉婷深吸一口氣，語氣裡的怒氣更明顯了些：“我走到她麵前，直接問她，那些發給我丈夫的匿名郵件是不是她發的，照片是不是她偷拍的。她當時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說她完全不明白我在說說什麼，什麼郵件，什麼照片。
我看她裝傻，就把陳偉打傷魏小鬆那天的事說的更詳細了些。她聽完總算明白過來，我以為她會承認，但她最後卻說我是瘋了才會懷疑她。
我跟她說，除了她，沒人會這麼處心積慮地害我，她因為王經理的事一直記恨我，就是想毀了我的家庭。”
“劉梅怎麼回應的？”孫怡在一旁問道，手裡的筆快速記錄著。
“她拒不承認，還反過來教訓我。”黃曉婷的手指攥得更緊了，“她說我是自作自受，肯定是因為像‘勾引’她丈夫王海波一樣，去勾引其他男人，才招來了報複，是罪有應得。
她還說我要是真有證據，就去報警抓她，沒證據就彆在這裡瞎嚷嚷，免得丟了自己的臉。”
說到這裡，黃曉婷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睛裡又泛起了淚光：“我當時氣得渾身發抖，想跟她爭辯，可我確實拿不出證據。
她說的那些話像刀子一樣紮人，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她說得那麼不堪。最後我實在跟她吵不下去，隻能悻悻地離開了甲板，回了酒店。”
“你跟她爭論了多久？過程中有沒有發生肢體衝突？比如推搡、拉扯之類的？”許長生再次插話問。
黃曉婷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委屈：“沒有肢體衝突。我們就站在那裡吵了大概二十幾分鐘，我一直克製著自己，沒跟她動手。她也隻是嘴上厲害，沒碰過我一下。後來我實在氣不過，就轉身走了，走的時候她還在背後冷笑，說我是‘心虛了才跑’。”
“你離開甲板的時候，劉梅還在原地嗎？”許長生追問。
“在。我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她還靠在欄杆上，姿勢都沒變，依舊看著海麵。”黃曉婷肯定地說。
許長生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比如兩人爭論時的具體位置、劉梅當時的穿著、有沒有說過其他反常的話。黃曉婷都一一回答了，語氣平靜，邏輯清晰，沒有明顯的卡頓或矛盾，一時看不出哪裡有不合理的地方。
大約一個小時後，詢問接近尾聲。許長生看著黃曉婷，語氣嚴肅地說：“黃女士，你今天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進一步核實。如果後續有需要，我們還會再聯係你。希望你能如實提供信息，不要隱瞞任何事情，這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黃曉婷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地說：“許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沒有隱瞞任何事情。我也希望你們能儘快查明真相，我還希望你們有空的時候幫我查查我丈夫的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誰在害我們！”
許長生默默地點了點頭，對於黃曉婷後一個請求他現在無法應承。
離開黃曉婷的家，坐進車裡，孫怡忍不住先開口了：“師父，我覺得黃曉婷說的是實話。她描述跟劉梅爭論的細節很具體，連劉梅說的話都記得很清楚，而且她提到自己‘氣得發抖’‘拿不出證據’，這些情緒跟她後來回酒店時‘神色不平靜’是對得上的。”
她頓了頓，繼續分析：“如果劉梅真是她推下海的，她回酒店時應該是慌張，而不是氣憤。而且她既然說了當時甲板上沒人，完全可以隱瞞跟劉梅爭吵的事，可她沒有。
還有，她離開遊輪後直接回了酒店，沒有去夜市或者其他地方躲著，要是真做了虧心事，肯定會想辦法隱匿行蹤、平複心情，不會這麼快回去。”
許長生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沉默了幾秒後，對孫怡的分析表示了讚賞：“你的觀察很細致，這些點確實有道理。從表麵看，她的說法邏輯通順，情緒也符合常理，很難找出漏洞。”
但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起來：“不過，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有一種說謊策略叫‘以進為退’，也有一種叫‘半真半假’。
她承認99的事實——包括找劉梅、跟劉梅爭吵、自己很氣憤，這些都可以是真的，但對最關鍵的1——比如爭吵後有沒有跟劉梅發生後續接觸、是不是把劉梅推下海了，這些如果隱瞞了，我們照樣找不到真相。”
孫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許長生的意思：“您是說，她可能在跟劉梅爭吵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趁著劉梅轉頭看大海不注意身後的情況時，把她推下了海？”
“不排除這種可能。”許長生發動汽車，車子緩緩駛出老舊小區，“現在沒有證據能證明她說的是全部真相，也沒有證據能推翻她的說法。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核實她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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