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自強似乎不明白許長生話裡的含義，表情有點疑惑。
許長生補充道：“比如他們兄弟倆有沒有當麵吵過，又比如邢維明遭遇的車禍.......”
邢自強一聽到這個話題，馬上情緒激動地搖著頭，語氣堅定：“警官，你真的想多了！晨陽高中畢業後就去外麵打工了，很少回來；
維明呢，一直在膠州開飯店，從沒想過離開。他們倆一個在外地，一個在本地，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怎麼可能有衝突？”
許長生靜靜地聽著，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擊。他理解邢自強的心情——作為父親，誰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兩個兒子之間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更不願接受其中一個可能傷害另一個的事實。
但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表麵的“無交集”，未必代表內心的“無波瀾”。
等邢自強情緒稍微平複，許長生才緩緩開口：“邢先生，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有些矛盾，未必需要麵對麵接觸才會產生。你有沒有想過，李晨陽或許一直把某些事記在心裡？”
邢自強皺起眉：“什麼事？”
“比如，當年你想娶沈念舒，是邢維明堅決反對，導致他們母子沒能得到一個完整的家。”
許長生隻說了這一件，其實還有一件更直接的他沒說：蕭沐晴原本是李晨陽的高中女友，最後卻嫁給了邢維明。
這些事，都可能在李晨陽心裡埋下了怨恨的種子，即便他和邢維明不常見麵，這份怨恨也可能一直在發酵。
邢自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就算……就算晨陽心裡有想法，也不至於做出傷害維明的事啊！維明是他親哥哥！”
“在極端的怨恨麵前，親情有時候也會變得脆弱。”許長生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他知道，沒有直接證據，再爭辯也沒有意義。
而且邢維明的案子已經過去三年，現場痕跡早已消失，想要查清當年汽車墜河的真相，難度極大，幾乎不可能。
他話鋒一轉，繼續問道：“邢先生，你再仔細想想，李晨陽打工期間，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在哪個城市、做什麼工作？有沒有提到過認識什麼特彆的人？”
邢自強立刻搖頭：“我剛才說了，他自從那年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跟我有聯係。”
許長生隻好放下了這個話題，又問了幾個其他的問題，邢自強的回答始終模糊，顯然他對這個兒子的了解，遠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好了，邢先生，今天就問到這裡。”許長生站起身，“如果之後你想起任何關於李晨陽的線索，或者他主動聯係你，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們打電話。”他遞上自己的聯係方式。
邢自強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眼神裡滿是擔憂：“警察同誌，你們……你們一定要找到晨陽，告訴他，有什麼事跟我說，彆做傻事啊！”
許長生點點頭，沒有多說，轉身和周隊長等人離開了邢自強的家。
走出陽光小區，孫怡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覺得邢自強說的是實話嗎？李晨陽和邢維明真的沒有交集？”
“他說的應該是看得到的實話。”許長生沉吟道，“但李晨陽的心理活動，他未必清楚。不過現在糾結這些也沒用，當務之急是找到李晨陽，先查清他夥同林蔸、劉硯秋控製蕭沐晴、騙取資金的案子。邢維明的事，隻能暫時放一放，等找到李晨陽，或許能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
孫怡點點頭：“也是。雖然沒找到李晨陽，但這次膠州之行，至少查清了他的身世和動機，也算有收獲。”
“沒錯。”許長生看著遠處的街道，“知道了他的動機，我們就能更精準地判斷他的落腳點——他很可能還在廣東一帶活動，畢竟林蔸和劉硯秋去了深圳，他們之前又頻繁往返廣東、澳門，李晨陽說不定也在那附近。”
當天下午，許長生一行人返回金海市公安局。
剛回到辦公室，他就立刻召集隊員們開會，聽取各路人馬的抓捕進展彙報。
會議室裡，氣氛緊張而凝重。
馬衛國率先彙報：“許隊，我們還是沒有從航空公司和機場方麵獲取到林蔸和劉硯秋返回金海的記錄。”
孫怡接著彙報：“技術科這邊，一直在監聽跟林蔸、劉硯秋有比較密切關係的人的通話記錄，至今沒有發現他們的通信往來。”
其他隊員也陸續彙報了排查結果，大多沒有突破性進展。
許長生皺著眉，心裡盤算著下一步的追捕計劃——或許可以擴大排查範圍，重點關注深圳到澳門的通關記錄，林蔸他們會不會從澳門或香港偷逃出境？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吳局長臉色嚴肅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許長生立刻停下會議，快步迎了上去：“吳局，您怎麼來了？”
“深圳警方剛剛發來通報，你們協查的林蔸和劉硯秋，有消息了。”吳局長的聲音低沉，將文件遞給許長生，“你看看吧。”
“有消息了？”許長生心裡一陣激動，連忙接過文件，快速翻開。可當他看到文件裡的照片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都愣住了。
照片拍攝的是一個賓館房間的場景，房間裡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和外賣盒。
畫麵中央，有兩個人躺在地上——一個女人仰麵躺在床邊，臉色發青，雙目圓睜，正是林蔸；旁邊的男人則俯臥在地上，背部朝上，看不清臉，但從身形和穿著來看，很像劉硯秋。
許長生的心跳瞬間加速，他連忙翻看文件裡的通報內容，一行行黑色的文字像重錘一樣砸在他的心上：
“我市寶安區納愛斯酒店於今日淩晨發生一起重大命案，現場發現兩具屍體。
經初步勘查，死者均係氰化鉀中毒身亡。
根據死者隨身證件及麵部特征比對，確認死者分彆為河東省金海市居民林蔸女，32歲）、劉硯秋男，38歲）。特此通報金海市公安局，懇請協助核查死者社會關係及案件關聯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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