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沒接話，腦子裡又想起了來現場路上了解到的孫寨村情況：孫寨村在市北區的山區丘陵裡，進出村子就一條土路，坑坑窪窪的，開車都得慢得跟蝸牛似的。
從村子到最近的集市，步行要一個多小時，平時除了偶爾來收山貨的商人，基本見不到陌生人。
而且據老錢對死者死亡時間的判斷，案發時間應該是昨晚7點到9點之間。那麼那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孫寨村晚上沒什麼路燈，黑燈瞎火的，外來人流竄作案的可能性雖然不能完全排除，但應該不大了。
檢查完了圍牆內外，許長生他們又朝著正屋走去。
正屋的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客廳裡的陳設很簡單：一張老舊的木質沙發，扶手上還搭著幾件舊衣服；；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搪瓷杯，杯底還剩一點涼透的茶水，杯口沾著一圈茶漬；茶幾旁邊的地上，有個針線筐，裡麵插著幾根沒用完的針線，還有半塊沒縫完的布料。
“老劉，仔細勘查，彆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許長生吩咐道，“地麵、牆麵、家具表麵，都要查仔細了，看看有沒有凶手留下的指紋、腳印或者毛發。”
老劉應了一聲，從工具箱裡拿出勘查燈和毛刷，開始有條不紊地檢查。
這時，許長生看到像臥室的房間亮著燈，而且門也開著一條縫，就走了過去。
臥室裡一張雙人床放在房間中間，床上的被子有些淩亂，像是早上起床沒疊或者後麵又有人躺過。
床頭櫃上擺著一個舊台燈，燈旁邊放著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應該就是趙小桃和她女兒孫雅潔。照片上的趙小桃笑著，摟著孫雅潔的肩膀，孫雅潔則一臉青澀地看著鏡頭。
許長生的目光緩緩移動，突然停在了枕頭旁邊——那裡放著一部紅色的固定電話，話筒沒有放在座機上，而是隨意地放在床單上，連接話筒和座機的電線被拉得長長的，垂在床邊。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這部電話。
座機是按鍵式的電話，表麵沾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但話筒的邊緣卻很乾淨，顯然是經常被人拿在手裡。
“老劉！快過來看看這個！”
老劉趕緊跑過來，看到電話的樣子，也皺起了眉頭：“這電話怎麼沒掛好？難道死者生前正在打電話？”
“很有可能。”許長生站起身，指了指床頭櫃的桌麵，“你看，床頭櫃上有個明顯的印記，大小和形狀都跟座機差不多，應該是座機平時擺放的位置。
但現在電話被移到了床上，說明趙小桃昨晚可能是躺在床上打電話的。而且通話時間肯定不短，不然她沒必要特意把電話從床頭櫃拿到床上——誰會為了幾分鐘的通話，特意挪動電話呢？”
老劉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那會不會是她打電話的時候，突然聽到院子裡有動靜，來不及掛電話就起身出去查看了？結果剛到院子裡，就遇到了凶手，然後被凶手掐死了？”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許長生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嚴肅，“如果真是這樣，那凶手應該是突然出現的，趙小桃根本沒機會反應，也沒機會呼救。
而且凶手肯定知道趙小桃當時一個人在家，不然不會選擇在那個時間點動手——要是家裡有人，他作案的風險太大了。”
這時，孫怡從客廳走了進來，手裡拿著記錄本：“師父，客廳和另一個臥室都勘查完了。物品擺放得很整齊，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抽屜、櫃子都是關好的，也沒有被撬動的跡象。
我剛才跟孫雅潔確認過了，她說家裡沒有丟失什麼大件物品，像電視機、洗衣機這些家電都在，她媽平時也沒什麼貴重首飾，家裡經濟條件一般，就連現金都很少放家裡，她說她們家的錢都存銀行，身邊留很少用來日常開銷的。”
許長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既不是流竄作案，又不像是謀財害命，那凶手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麼？”
他來回踱了幾步，腦子裡飛速梳理著到目前發現的線索和結論——凶手是本村或附近村子的人，青壯年，了解趙家情況。不是為了錢，那會是為了什麼？
仇殺？
情殺？
還是臨時起意的惡性案件？
三個人站在臥室裡，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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