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裴直運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目光落在手背虎口的位置——那裡有一條淡淡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條疤痕的來曆!
三十年來,他無數次在夜裡被噩夢驚醒,夢見張磊那張充滿恐懼的臉,夢見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背。
他以為時間能抹去一切,卻沒想到,這條疤痕,這份血跡,最終還是成了指證他的證據。
老錢打開工具箱,從裡麵拿出采血針、試管、消毒棉片等工具,走到裴直運麵前,語氣平靜地說:“裴先生,請配合一下,采血很快,不會疼。”
裴直運盯著老錢手裡的工具,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疤痕,眼神裡的恐懼越來越濃,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他知道,這一次,他再也躲不過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三十年了,你們還能找到……”裴直運的聲音帶著絕望。
許長生看著他崩潰的樣子,語氣裡沒有絲毫同情:“裴直運,不是我們能找到,是你當年犯下的罪,從來就沒有被時間抹去。
張磊的家人等了三十年,張磊的冤魂等了三十年,今天,就是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時候!”
老錢拿起裴直運的左手,用消毒棉片擦拭了一下他的無名指,然後輕輕紮下采血針。
鮮紅的血液順著試管壁緩緩流下,像一條紅色的鎖鏈,將裴直運的罪行牢牢鎖住。
裴直運閉上眼睛,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知道,隨著這管血液被送去鑒定,他三十年的偽裝,三十年的僥幸,都將徹底崩塌。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和張磊家人遲來三十年的審判。
。。。。。。
審訊室裡隻剩下許長生、孫怡和裴直運三人,空氣裡彌漫著淚水的鹹澀和絕望的氣息。
裴直運放下雙手,臉上布滿淚痕,眼睛紅腫,曾經溫文爾雅的模樣蕩然無存,隻剩下狼狽和頹喪。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沉默了很久,終於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要裂開:“不用等dna結果了……是我做的……1989年那起綁架案,是我乾的。”
許長生的身體微微一怔,語氣依舊平靜:“說說吧,從頭到尾,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
裴直運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三十年的愧疚和恐懼都吸進肺裡,又緩緩吐出來,才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
“1989年1月30日,那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
下午6點多,我從學校返回家,在即墨區金屬研究院家屬區旁邊的公交站等18路車換乘。
天特彆冷,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我站在站台裡,凍得直跺腳。”
他頓了頓,眼神飄向遠方,像是回到了那個寒冷的下午:“突然聽到一串鞭炮聲,從興隆河大堤那邊傳來。我百無聊賴地順著聲音望過去,看見四個小孩在大堤上玩,有的手裡拿著鞭炮,有的在燒乾草,鬨哄哄的,特彆熱鬨。
那時候我心裡特彆煩躁,家裡弟弟妹妹要交學費,父母要吃藥,前妻天天跟我吵架,滿腦子都是錢的事,看到那些孩子無憂無慮的樣子,心裡更不是滋味。”
“等了快十分鐘,18路車還沒來,我就想著去大堤上走走,暖和暖和。
走到跟前,我就站在一旁看。大概快6點的時候,天快黑了,其他三個孩子說要回家吃飯,就先走了,隻剩下那個叫張磊的孩子還在跟玩。”
說到“張磊”這個名字時,裴直運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愧疚,也有恐懼:“我看著現在那邊隻有他一個人,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很新很考究,我猜大概他家裡經濟條件應該不錯,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把他帶走,跟他父母要一筆錢,這樣家裡的經濟壓力就能緩解了。
於是我先跟他說,‘小朋友,我家有好多鞭炮,跟我回家玩好不好?’他搖搖頭,說媽媽不讓他跟陌生人走。”
“我又說,‘那我帶你去買新的鞭炮,比你手裡這個還響的,怎麼樣?’他還是不同意。
我那時候鬼迷心竅,滿腦子都是錢,根本沒考慮後果,想了想就跟他說我們玩個遊戲,‘我們玩左轉右轉,誰轉的圈多誰就贏,贏的人能拿到一個大鞭炮。’他年紀小,經不起誘惑,就答應了。”
裴直運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我讓他閉上眼睛,跟著我喊的口號轉圈,轉了大概二三十圈,他就暈得站不穩了,扶著我的胳膊說‘叔叔,我暈’。
我趁機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就往大堤下麵的小路走。他雖然暈,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掙紮,一邊喊‘放開我,我要找媽媽’,一邊用腳踢我。”
“我當時特彆害怕,怕被人聽見,就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他的鼻子也被我捂住了,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掙紮得特彆厲害,小拳頭不停地打我的胳膊,我就更用力地捂,直到他的身體軟下來,不再掙紮。
我以為他隻是暈過去了,就鬆開手,想喘口氣。”
說到這裡,裴直運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可我剛鬆開手,他突然醒了過來,張開嘴就往我手背上咬——就是這裡。”
他指著虎口的疤痕,聲音帶著哭腔,“當時特彆疼,血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我被他咬得火氣上來了,也怕他再喊,就又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和鼻子,這次我沒敢鬆手,一直捂了大概5,6分鐘,直到他的身體徹底不動了,我才敢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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