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到最深時,訓練場東南角的高音喇叭突然炸開刺耳鳴響。
小刀的戰術靴在泥地上碾出半道淺痕。
他盯著夜陵綁在小臂上的熒光定位條——那抹幽藍像暗夜裡的火種,隨著她彎腰檢查繩索結扣的動作忽明忽暗。“我拖你後腿怎麼辦?”他喉結滾動,戰術手套攥得指節發白,指縫裡還殘留著今早擦槍時沾的槍油味。
夜陵沒抬頭。
她指尖順著登山繩的蛇形結滑動,繩結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你隻要記住——我前進時跟上,我停下時趴下,我回頭時,閉嘴。”最後一個字尾音被風卷走,卻像顆釘子楔進小刀耳膜。
他望著她垂落的發尾,突然想起昨夜崗哨裡老兵的閒聊:“那女娃擦刀時的眼神,活像要把刀刃刻進骨頭裡。”
“你真像台殺人機器。”他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
夜陵終於抬眼。
月光漫過她眉骨,在眼底碎成兩簇星火:“機器不會護人。
我會。“她站起身,軍靴碾過一片碎葉,”三秒後出發,記好路線。“
哨聲劃破夜空的刹那,兩人如兩尾遊魚紮進黑暗。
夜陵的戰術手電調成紅光,在地圖上掃過雷區邊緣——那是她淩晨三點用刀尖在沙盤上刻下的路徑。“跟著影子走。”她低喝,腳尖點地躍上斜坡,鞋底與草皮摩擦的輕響被風聲揉碎。
小刀咬著牙跟上,心跳聲在耳內轟鳴,像敲著麵破鼓。
變故發生在第七分鐘。
小刀的膝蓋不小心蹭到半人高的灌木,一根細若發絲的絆線突然從葉縫裡彈出來。
他瞳孔驟縮的瞬間,後腰傳來猛拽的力道——夜陵的戰術鉤鎖精準纏住他腰帶,將他整個人扯進身側的土溝。
飛鏢擦著他耳垂紮進樹乾,金屬震顫的嗡鳴刺得人頭皮發麻。
“下次再犯,我不救。”夜陵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冰錐紮進小刀後頸。
他這才發現她左臂在滴血——飛鏢劃破了她的戰術服,血珠順著小臂流進手套,在泥地上洇出暗紅的星子。
小刀喉嚨發緊,伸手要碰她的傷口,卻被她側過身避開。
一片冰涼的止血貼突然塞進他掌心,是從她戰術口袋裡摸出來的。“留著。”她扯下一截繃帶胡亂纏住傷口,“你比我金貴。”
係統提示在視網膜上炸開藍光:【護盾反應激活——當隊友處於致命威脅時,神經反應速度+50】。
夜陵舔了舔唇角,血腥味突然變得清晰——是剛才咬著牙拽他時咬破了嘴唇。
這具身體在痛,但她的神經卻像泡在冰水裡般清醒,連三百米外探照燈的光束移動頻率都數得清。
接近情報室時,空氣裡突然泛起辛辣的灼燒感。
灰隼的聲音從隱蔽揚聲器裡傳來,帶著幾分冷冽的笑意:“突發危機——催淚瓦斯,四名圍剿者,三十秒後啟動。”
小刀的眼睛瞬間刺痛,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他踉蹌著後退,撞在夜陵後背上。“閉眼,用戰術服蒙住口鼻。”夜陵反手扣住他手腕,拽著他撲進廢棄的崗亭。
防彈板被她從後背卸下來,“哐”地立在兩人身前,催淚瓦斯的白霧順著門縫鑽進來,在防彈板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屏住呼吸。”她摸出戰術筆,筆尖抵住電路盒的縫隙。
金屬摩擦聲刺啦作響,電磁脈衝的藍光在筆端炸開,監控屏瞬間黑屏。“走。”她彎腰背起小刀,肩帶勒得肩胛骨生疼,“抓緊我脖子,摔下去我不接。”
煙霧裡的腳步聲逼近。
夜陵側耳聽著,根據鞋跟與地麵的摩擦判斷來者方位——左前方兩人,右後方兩人。
她貼著牆根移動,軍靴尖點在排水管道的縫隙裡,像隻倒掛的蝙蝠。
小刀能感覺到她肌肉的每一次收縮,像鋼鐵彈簧在皮下跳動。
“影斷。”她低喝一聲,反手甩出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