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檔案室的鐵門在身後發出悶響時,夜陵的靴跟碾過一塊凸起的地磚——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裡,灰隼也是這樣站在這裡,軍靴尖抵著同一塊磚縫。
黴味混著金屬冷意撲麵而來,她抬眼便看見灰隼的背影。
那個總把作訓服熨得筆挺的總教官此刻佝僂著背,手指深深掐進老式鐵櫃的銅把手,指節泛著病態的青白。
“夜陵同誌。”他的聲音比晨霧還涼,轉身時掌心裡躺著枚舊軍牌,表麵的“no.01”被磨得發亮,“你贏了三項挑戰。”
夜陵注意到他喉結動了動,像溺水者在最後換氣。
係統在視網膜上跳出紅色警告:【目標情緒波動值97,警惕攻擊傾向】。
她卻沒退半步,反而往前邁了一步,軍靴與地麵碰撞的脆響驚得灰隼睫毛顫了顫。
“最後一個問題。”灰隼的拇指摩挲著軍牌邊緣,“林隱死前說了什麼?”
空氣突然凝固。
夜陵想起昨夜係統解鎖“戰鬥記憶共鳴·進階”時,她摸到灰隼火盆裡未燒儘的碎布——那是林隱作訓服的領標。
此刻那些碎布突然在記憶裡拚接完整,雪地廢墟、燃燒的艙體、少女染血的臉。
係統開始自動調取畫麵,她閉了閉眼,耳膜傳來細微的“哢嗒”聲——是進階能力啟動的標誌。
“她說......”夜陵的聲音像碎冰撞進古井,“彆讓他們把你也變成工具。”
灰隼的手猛地一顫。
軍牌“當啷”掉在地上,在水泥地麵彈了兩下,滾到夜陵腳邊。
他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把這張臉和記憶裡另一張重疊,喉結上下滾動了三次才擠出聲音:“不可能......當年現場隻有我和她......”
警報聲突然炸響。
檔案室的木門被撞開,醫務兵阿阮抱著腦波監測儀衝進來,發梢還沾著晨露。
她的白大褂下擺被門鉤扯出一道口子,監測儀的紅燈在她胸前瘋狂閃爍:“夜陵的前額葉皮層在劇烈震蕩!”她撲到夜陵麵前,手指按上她耳後——那裡有道淡粉色的疤,“記憶覆蓋征兆!
前世’夜梟‘的戰鬥人格在侵蝕她的現世意識!“
夜陵被她按得偏了偏頭,卻沒躲。
她看見阿阮眼底泛著水光,像極了前世任務裡那個抱著傷員哭的小護士。
係統在這時跳出提示:【當前意識融合度61,危險閾值70】。
“再這樣下去,她會徹底變成林隱的複製品!”阿阮的指甲幾乎掐進夜陵皮膚,“必須立刻終止記憶共鳴——”
“如果她不是複製品呢?”
陸昭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倚著門框,作訓服領口鬆了兩顆紐扣,腕上還帶著方才訓練時的護具。
晨光從他背後的窗戶斜切進來,在他眼尾鍍了層金:“繼承者呢?”
夜陵轉頭看他。
這個總愛說“訓練場上不相信眼淚”的隊長此刻眼神很靜,像在看一朵從冰縫裡鑽出來的花。
“你記得自己是誰嗎?”陸昭陽問。
她忽然笑了。
耳後阿阮的手在抖,可她的聲音穩得像釘進岩石的鋼釘:“我是夜陵。”她盯著灰隼發紅的眼,“我不是林隱,但我替她活過了地獄。”
灰隼突然跌坐在鐵櫃前的木凳上。
他的手在褲腿上擦了三次,才摸出串生了鏽的鑰匙。
鐵櫃打開時揚起一片塵霧,他從中取出段燒焦的錄音帶,放進牆角的老式播放器裡。
“滋——”電流聲刺得人耳膜發疼。
“實驗體no.07,意識轉移程序啟動......”沙啞的女聲像從地底下爬出來的,“目標世界7,任務代號‘破界’......摧毀母巢,重建夜梟。”
阿阮的監測儀“叮”地一聲黑屏了。
陸昭陽站直身體,指節捏得發白。
夜陵感覺有根冰錐從後頸紮進來——原來不是穿越,是投放;不是意外,是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