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把那箱有問題的彈藥封好時,指腹在箱蓋封條上多按壓了兩秒。
戰術背心暗袋裡的微型傳感器貼著皮膚發燙,這是她用係統獎勵的零件連夜改裝的——彈殼劃痕裡嵌著米粒大小的震動芯片,隻要彈藥被移動超過三米,耳機裡就會傳來規律的蜂鳴聲。
“夜同誌。”軍械庫值夜班的老周拎著鑰匙串從崗亭探出頭,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她懷裡的彈藥箱,“大晚上送來保養?”
“靶場濕度超標。”夜陵把交接單拍在登記台上,筆尖在“送檢人”一欄重重頓出一個墨點,“鄭副營長說過,彈藥安全優先。”她用餘光瞥見老周翻頁時,登記冊上“秦鐵山”三個字剛被劃掉,墨跡還沒乾透。
老周的喉結動了動,接過筆在接收欄簽了名。
夜陵轉身時,戰術靴跟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聲響——她要讓整個軍械庫都記住,這箱彈藥是她夜陵親手送進來的。
淩晨兩點十七分,夜陵的耳機突然發出短促的“滴”聲。
她從床上彈起來,戰術耳機扣得緊緊的,電流雜音裡混雜著紙張摩擦聲和壓抑的抽氣聲。
“怎麼會……怎麼會偏差值這麼高……”是趙工的聲音,帶著哭腔,“批次號0712……這不是鄭副營長按應急通道批準的嗎?”
夜陵摸黑打開終端,定位信號源在軍械庫檢測室。
屏幕上的紅點開始閃爍,那是傳感器傳來的震動頻率——趙工正在拆她那箱彈藥。
“檢測報告……上個月那份……”紙張撕裂聲刺得耳膜生疼,“不能留……不能……”
夜陵抄起作訓服往身上套,指尖在終端上快速敲擊。
傳感器的蜂鳴聲突然變調,她猛地停住——趙工的手在顫抖,抖得連碎紙機都塞不進去。
“叮——”
耳機裡炸開刺耳的聲響。
夜陵的瞳孔驟然收縮——是她埋在彈匣夾層的震動傳感器,正隨著趙工的顫抖發出警報。
“誰?”趙工的聲音帶著哭腔,“誰在外麵?”
夜陵沒動。
她看著終端上的時間,2點23分,正好是哨兵換崗的空當。
趙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檢測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漏出的冷光裡,能看見他額角的汗正往下淌。
“夜……夜同誌?”趙工的聲音發顫,“您怎麼……”
“趙工在加班?”夜陵倚著走廊牆,月光從頭頂氣窗漏下來,在她臉上割出半片陰影,“我聽見檢測室有動靜。”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機,“戰術耳機靈敏度高。”
趙工的手死死攥著撕碎的報告,指節發白:“沒……沒什麼,我就是……檢查下庫存。”
夜陵沒接話,目光落在他腳邊的碎紙簍上。
幾片帶數字的紙頁露在外麵,0712的批次號格外刺眼。
她笑了,笑得很慢,像狼在確認獵物的傷口:“趙工知道嗎?昨天靶場那槍,要不是風幫我調整了彈道……”她伸手拍了拍趙工的肩膀,“我差點就成了劣質彈藥的活靶子。”
趙工的膝蓋一彎,差點跪在地上:“我……我也是被逼的!鄭副營長說這是戰備需要,讓我改檢測數據……我就改了兩次,真的!”他從褲袋裡摸出一個u盤,“這是原始記錄,您拿去吧,求您彆說是我說的……”
夜陵把u盤收進戰術背心,轉身時又補了句:“下次撕報告,記得用碎紙機。”
清晨訓練場上,鄭副營長的聲音像敲鐵皮:“秦鐵山同誌昨天控製靶場風險,做得好!”他掃了一眼隊列裡的夜陵,“有些同誌總想著出風頭,卻連最基本的裝備安全都不顧——”
“報告!”夜陵跨前一步,軍靴砸在地上響得刺耳,“昨夜軍械庫三級警報觸發三次,但記錄未上報。”
隊列裡響起抽氣聲。
鄭副營長的臉瞬間漲紅:“夜陵!你質疑軍規?”
“不敢。”夜陵調出終端畫麵,射擊軌跡反推模型在陽光下投出藍光,“這是彈藥偏差數據,這是風速記錄——”她指尖劃過第五發子彈的彈道曲線,“如果我沒在擊發前調整0.2秒呼吸頻率,這顆子彈會偏出致命區三十厘米。”她抬眼,直視鄭副營長,“請問,誰該為這三十厘米的‘風險’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