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夜陵的作訓服還搭在椅背上,泛著昨夜訓練留下的鹽漬。
她蹲在儲物箱前,金屬搭扣扣上的聲響在宿舍裡格外清晰——那裡麵躺著她攢了半個月的證據:加密u盤、衛星定位截圖、電子鑒證報告。
係統在太陽穴處微微發燙,記憶碎片像潮水漫過神經:前世執行任務時,也是這樣把關鍵證物藏在戰術腰帶夾層,確保萬無一失。
“叩叩。”
門被推開條縫,陸昭陽的作訓帽先探進來。
他手裡拎著兩個保溫桶,蒸汽從縫隙裡鑽出來,混著小米粥的甜香。“聽證會九點開始,先墊墊肚子。”他把保溫桶放在她床頭,目光掃過她腳邊的儲物箱,“需要我提前檢查設備?
投影組是新來的,容易出岔子。“
夜陵抬頭,晨光從窗欞漏進來,在他肩章上鍍了層金邊。
她想起昨夜哨塔上灰隼的軍牌,想起係統裡那片雪地,喉結動了動:“不用。
該響的,總會響。“
陸昭陽沒再說話,轉身時衣角帶起一陣風。
他走到門口又停住,背對著她:“他們要的不是真相,是台階。”停頓兩秒,“但你給的,是炸彈。”
七點五十分,會議室的檀木門被推開。
夜陵踏進去時,二十道目光像探照燈似的掃過來。
主審席上掛著燙金的“軍委監察處”銘牌,左側坐的是訓練部兩位大校,右側軍紀委的女處長正轉著鋼筆,筆尖在筆記本上戳出個洞。
鄭副營長坐在她斜對麵,藏青色常服熨得筆挺,可指尖正無意識地摳著桌沿,露出底下被刮花的木茬。
他抬頭看見夜陵,喉結滾了滾,把攤開的文件又往自己這邊拽了拽——封皮上“心理評估報告”幾個字刺得人眼睛疼。
“聽證會開始。”主審官敲響木槌,聲音像敲在鋼板上,“首先由舉報方陳述。”
鄭副營長“唰”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的領口扣得死緊,後頸卻沁著汗:“關於夜陵同誌存在精神異常及報複社會傾向的指控,我方有充分證據。”他翻開文件,紙頁簌簌響,“這是市三院心理科出具的評估報告,顯示其因被豪門拋棄產生嚴重創傷後應激障礙,存在攻擊型人格障礙傾向——”
“報告簽字醫生是李宏生。”夜陵突然開口。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根針戳破了會議室的悶。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她,鄭副營長的話卡在喉嚨裡。
“李宏生醫生半年前就調去阿裡邊防療養了。”夜陵垂眸盯著自己的作戰靴,鞋尖沾著靶場的沙粒,“市三院心理科現在的主任是張敏,她的簽名我見過,圓體字,末尾有個小勾。”她抬眼,“鄭副營長手裡的報告,簽名是模仿的吧?”
鄭副營長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他猛地坐下,文件摔在桌上,封皮“啪”地彈開。
主審官的鋼筆停住了:“請舉報方解釋。”
“這...這隻是輔助證據!”鄭副營長額角青筋直跳,“更關鍵的是她的行為異常——禁足期間擅自離開宿舍,半夜出現在靶場,甚至能拿到我們的通話記錄!
她根本不是正常人!“
夜陵沒接話。
她摸出那個銀色u盤,起身走向主控台。
投影儀的紅光掃過她手腕的戰術繃帶,那是昨夜訓練時被鐵絲網劃的,還滲著淡紅的血。
“我申請播放一段錄音。”
會議室的燈暗下來。
投影幕布上,地下停車場的監控畫麵閃爍著雪花點。
鄭副營長的聲音突然炸響:“魏沉舟,那丫頭要是進了烈風,查線的事就全完了!”他的身影在畫麵裡來回踱步,煙頭明滅,“你上次說的‘時間戳覆蓋’,必須在她補考前進係統刪記錄!”
“叮——”
衛星定位圖疊加在監控畫麵上,三個紅點在地圖上亮起:廢棄工廠、老碼頭倉庫、城郊墓園。
陳警官不知何時站到了主控台前,他推了推金絲眼鏡,聲音像敲鍵盤似的清脆:“這是軍地聯合調查組的衛星追蹤記錄,顯示鄭副營長與魏沉舟七日內三次密談,全部避開公共監控。”他調出另一張圖,“至於舉報材料裡那段‘夜陵同意販毒’的錄音,經聲紋比對,每句話末尾有0.15秒的波形畸變——ai合成的典型特征。”
會議室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