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清晨,風雪稍歇,天地間一片死寂的灰白。
隊伍在夜陵的帶領下,沉默前行。
護林站的輪廓越來越近,像一頭蟄伏在雪原上的巨獸,靜默地等待著獵物踏入陷阱。
雷戰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右腿裹著臨時止血帶,臉色慘白如紙,冷汗凝成冰珠掛在額角。
他執意要探路,說這是他的職責。
“隊長,彆逞強。”阿芽低聲勸。
雷戰沒回頭,聲音沙啞:“我還能走。她不配當領頭的,至少讓我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夜陵沒反駁,隻是落在最後,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雪地每一寸痕跡。
她的係統在持續掃描環境數據,神經末梢高度警覺——太安靜了。
獵人不會留下清晰腳印,觀察員不會毫無預警,而一座“廢棄”護林站,不該連半點動物足跡都沒有。
就在雷戰踏入護林站門前三米處時,地麵微不可察地一沉。
“退後!”夜陵暴喝。
可已經晚了。
哢——
一聲金屬咬合的輕響,雪層下猛然彈起三根淬毒鋼刺,呈三角陣列貫穿雷戰右腿!
鮮血瞬間噴灑在雪地上,像一朵驟然綻放的紅梅。
“呃啊——!”雷戰仰頭悶吼,整個人被釘在原地,痛得幾乎窒息。
夜陵閃身而至,匕首出鞘,精準切斷鋼刺連接機關的鋼索,同時一把將他拽離觸發區。
阿芽衝上來急救,手卻抖得幾乎拿不住止血鉗。
“失溫症……已經開始……”阿芽聲音發顫,“體溫34.1,心跳不穩,再這樣下去……撐不過兩小時。”
夜陵蹲下,迅速檢查傷口。
鋼刺帶有倒鉤,肌肉撕裂嚴重,失血量已超1500毫升。
更糟的是,寒風正不斷抽走他體內僅存的熱量。
她抬眼看向護林站,門虛掩著,屋內漆黑如墨。
“先搬進去。”
兩人合力將雷戰拖入屋內。
夜陵撕開他的褲管,清理傷口,注射止血凝膠,動作快如閃電。
可體溫仍在下降,雷戰眼神渙散,嘴唇發紫,呼吸越來越淺。
阿芽抱著藥箱,聲音幾乎帶了哭腔:“要不……我們先走?帶上數據,至少……至少能有人活著回去……”
火塘邊,夜陵緩緩抬頭。
她沒看阿芽,而是盯著雷戰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然後,她突然撕開自己左臂的作戰服,露出結實緊致的小臂。
寒風吹進屋內,吹得她發絲紛飛,眼神卻如深淵般冷冽。
她抽出匕首,刀鋒在掌心一劃。
鮮血湧出。
她將血抹在雷戰冰冷的臉頰上,俯身,唇貼上他的,渡入一口溫熱的氣息,緊接著,又是一口,再一口——
“醒來!”她的聲音低沉如雷,在寂靜的屋內炸開,“你說過要看著我死在訓練場——老子偏不讓你如願!”
雷戰的睫毛猛地一顫。
夜陵一手按在他胸口,另一隻手將掌心貼緊他頸側動脈,閉眼,啟動【協同感知】。
【係統激活:神經共振模式】
【目標生命體征同步中……調節自主神經係統……刺激腎上腺素分泌……】
她的呼吸與心跳開始與雷戰同步,體溫通過皮膚傳導,像一道無形的電流,強行喚醒他瀕臨停滯的生理機能。
係統在後台瘋狂運算,每一毫秒都在調整反饋頻率。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雷戰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接著,他緩緩睜開眼。
視線模糊,隻看見夜陵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蒼白,卻燃燒著某種近乎狂熱的光。
她染血的手掌正貼在他心口,像在替他握住最後一點溫度。
“你……”他聲音嘶啞,像是從地獄爬回來的魂魄,“……不是人。”
夜陵冷笑,收回手,任由血順著指尖滴落。
“我是兵。”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鋒利如刀,“比你更懂什麼叫‘不拋棄’。”
屋內陷入死寂。
阿芽怔怔地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曾被全軍視為“瘋批棄女”的女人。
夜陵沒再理會他們,徑直走向牆邊。
下一秒,她腳步頓住。
牆上,貼滿了照片。
全是懲戒小隊曆屆成員——有笑的,有怒的,有疲憊的。
每個人的臉上,都被畫上了一個猩紅的叉,像審判,像處決。
桌上,一份泛黃的文件攤開著:
《k係列適應性篩選日誌》
實驗目標:極端環境下人類精神與肉體的極限突破
評估指標:疼痛耐受、忠誠動搖閾值、領導力崩潰臨界點……
夜陵一頁頁翻過,瞳孔驟縮。
每一份數據都精確到毫秒,每一次心理波動都被記錄在案。
而“懲戒小隊”的考核內容,根本不是懲罰逃兵——是篩選新型實驗兵的活體測試場。
“暗火”沒有放棄7項目。
他們借軍方之手,用一場“野外考核”,繼續著十年前的禁忌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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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文件,眼神冷得能凍裂鋼鐵。
抬手,點燃火折,將文件投入火塘。
火焰騰起,吞噬了那些冰冷的數字與名字。
她將u盤插入戰術背心內袋,轉身對阿芽說:“回去後,交給沈教官。彆讓任何人知道內容。”
阿芽點頭,喉嚨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