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燈光忽明忽暗,投影屏上的視頻還在循環播放,那冰冷機械音像毒蛇纏繞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賓客們驚恐交頭接耳,保安亂作一團,而林曼芝站在佛堂方向的廊柱下,指尖發顫地按著手腕上的智能表盤,眼神死死盯著夜陵消失的背影。
沒有人注意到,兩道黑影已如獵豹般掠過走廊儘頭。
控製室的門被一腳踹開,金屬鉸鏈發出刺耳的崩裂聲。
守衛甚至沒來得及拔槍,就被陸昭陽一個側踢撞暈在牆角。
室內,黑客“跳蚤”戴著半透明數據麵罩,十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屏幕閃爍著數十個監控畫麵——其中三個,赫然是夜陵童年臥室的床底視角、林曼芝每日焚香的佛堂暗格、以及地下密室入口的生物鎖掃描記錄。
“他在切第三條通道。”陸昭陽忽然按住太陽穴,聲音壓得極低,額角滲出冷汗,“密碼……是‘y1800’。”
夜陵瞳孔驟縮。
y1800——冷凍艙中那個被稱為“原始體”的編號。
她曾在係統記憶碎片裡見過那份檔案:基因原型、情感剝離初代樣本、失敗品。
也是她真正的“前身”。
原來他們一直知道她不是“原版”。
可她不是實驗體。
她是——管理員。
沒有半分猶豫,夜陵反手抽出戰術筆,筆尖閃出幽藍電流,插入主控台的軍用級接口。
她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前世“幽瞳”係統的最高權限密鑰——那是一串由心跳、呼吸頻率與瞳孔震顫共同構成的動態密碼。
“我不是你們的實驗體。”她低聲念出,語氣溫柔得近乎蠱惑,“我是你們的管理員。”
下一瞬,整個係統猛然一震。
所有正在外泄的視頻流戛然而止,監控畫麵儘數黑屏。
防火牆自動重構,數據回傳路徑被強製逆轉,原本指向境外服務器的信息流調頭湧向國內安全部門的加密接收端。
“乾得漂亮!”沈野的聲音從耳麥炸響,“‘跳蚤’信號源鎖定了!不是遠程跳轉,是林曼芝的私人終端!她的智能腕表在主動發送指令!她不是受害者……她是發起者!”
夜陵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調出佛堂的實時監控畫麵。
林曼芝跪在觀音像前,手中緊握那枚祖傳玉佩,嘴唇微動,仿佛在禱告,又像在低語:“你若真是我女兒,就該跪下認錯……不該回來毀我一切。”
夜陵看著屏幕裡那個女人的側臉,忽然明白了。
林曼芝不怕她強大。
她怕的是——她不像那個死去的女兒。
那個乖巧、柔弱、會哭會求饒的“夜家小姐”,才是她能掌控的幻象。
而眼前這個冷靜、鋒利、能在千軍萬馬中斬首取命的女人,是她親手製造卻又無法理解的怪物。
她寧可毀掉一切,也不願承認自己錯了三十年。
夜陵緩緩閉眼,指尖在戰術筆上輕輕一劃,將截獲的所有視頻分段加密,分彆發送至趙伯的私人郵箱、沈薇的匿名賬戶、以及鄭副營長秘書的軍用通訊端。
每一份都附帶一句簡短指令:【七十二小時內公開,若我遭遇意外。】
然後,她轉身,走出控製室。
陸昭陽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問她要做什麼。
他隻是輕輕擦去嘴角因過度使用“命運同調”而滲出的血絲,低笑一聲:“瘋子帶瘋子?嗬……我倒覺得,這才是最配的搭檔。”
夜陵沒有回頭,腳步卻微微一頓。
她回到宴會廳時,全場寂靜如墳。
水晶吊燈下,香檳塔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徑直走向吧台,取出一杯香檳,緩步走向林曼芝。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一聲,一聲,像倒計時的鐘擺。
林曼芝猛地抬頭,
“媽。”夜陵輕聲開口,聲音溫柔得像小時候叫她喝湯的夜晚,“你知道為什麼我能活到現在嗎?”
她微微傾身,靠近那個曾給她血緣卻從未給過溫暖的女人。
“因為沒人教我哭。”她笑了笑,眼神卻冷如霜雪,“隻教我,怎麼活。”
話音落下的瞬間——
“啪!”
玉佩從林曼芝手中滑落,砸在地上,裂成兩半。
夜陵緩緩俯身,拾起碎片。
內側一道細小的條形碼,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她凝視著那串數字,一字一頓,仿佛在宣判。
“它不是傳家寶。”
“是實驗編號。”蘇婉兒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破穹頂:“你瘋了!那是奶奶傳下來的玉佩!你竟敢說它是實驗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