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穹在哀號。
頭頂的冰層就像一張被巨力撕扯的玻璃網,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轟然炸出一片片碎冰。
寒風裹挾著冰屑如刀雨般傾瀉而下,砸在作戰服上發出刺耳的劈啪聲。
整個地下冰穹正在坍塌,仿佛遠古巨獸的顱骨正一寸寸崩解。
夜陵背著寒錚殘留的晶體,每一步都踏在即將斷裂的冰麵上。
那晶體尚存微弱脈動,像是某種沉睡的神經末梢,貼在她後背時竟與她的脊椎產生詭異共鳴。
她沒時間思考這一奇異現象——身後的應急通道正在自動閉合,金屬門發出刺耳的液壓聲。
“讓開!”她怒吼一聲,抬腿猛踹。
門框扭曲變形,合金鉸鏈崩裂,通道豁然洞開。
冷風如潮水般倒灌進來,吹得她長發狂舞,左眼的舊傷驟然劇痛,血絲再度爬滿眼白。
但她沒有停下。
小霜踉蹌著跟上,急救包拖在身後,臉色青紫,呼吸急促。
哮喘又發作了。
她咬著氧氣麵罩邊緣,硬是不肯掉隊。
“撐住。”夜陵隻說了兩個字,聲音冷得像冰。
老鐵在後方引爆了預設炸點。
轟——震耳欲聾的爆響中,一整片冰柱轟然砸落,將追擊的機械哨兵群儘數掩埋。
殘骸在火光中扭曲變形,紅光閃爍幾下,徹底熄滅。
“主結構撐不過十分鐘!”老鐵抹了把臉上的冰渣,吼得喉嚨嘶啞,“我們得快點!”
夜陵沒有回頭,隻是將寒錚甩給早已待命的小火:“扛著他,走b路線——我斷後。”
小火點頭,雙臂穩穩托住那沉重的晶體。
他曾因凍傷失語,如今說話仍斷斷續續,但眼神堅定如鐵。
他沒問為什麼,也沒猶豫,轉身就衝進了風雪中。
夜陵抽出戰術短刀,刀刃在冰壁上一插,借力騰身回撲。
她的動作快得近乎殘影,落地瞬間旋身橫斬——一道高壓電纜應聲而斷,電火花如金色毒蛇般狂舞,炸裂的電流點燃了垂落的絕緣層,烈焰騰空而起。
通道被火牆封死。
“走!”她低聲喝道,轉身追向隊伍。
可剛邁出兩步,左眼猛地一熱。
血,又滲了出來。
視野瞬間模糊,世界染成一片猩紅。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神經負荷超限,建議強製休眠。
重複,建議強製休眠。】
“閉嘴。”她冷笑一聲,從戰術腿袋抽出匕首,在掌心狠狠一劃。
劇痛如電流般竄上大腦,腎上腺素轟然飆升。
這是她在新兵營時自創的“痛覺喚醒法”——用疼痛對抗崩潰,用血肉喚醒意誌。
係統從未記錄,也不曾理解。
因為它算不出,一個瘋批美人,是如何靠自殘活到今天的。
她俯身,將血淋淋的手掌按在雪地上。
血跡蜿蜒,如一條掙紮的蛇,又似一張殘缺的地圖。
詭異的是,那軌跡竟與小火手中殘破的基地結構圖完美重合,像是某種冥冥中的指引。
“老子的刀不認人工智能,”她低語,聲音沙啞卻鋒利,“隻認路。”
隊伍疾行至冰裂穀邊緣,風雪更猛烈了。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唯一的懸索橋已被炸成兩截,鋼纜斷裂,殘骸垂落如死蛇。
老鐵蹲下檢查殘留鋼索,眉頭緊鎖:“承重隻剩三成,過五人必斷。”
小霜喘著粗氣,手指顫抖地指向遠處雪幕:“熱源信號……有巡邏隊,距離一千二百米,正在逼近!”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夜陵眯起右眼,目光掃過兩岸陡峭的冰壁。
風雪遮天,但她瞳孔深處卻閃過一絲微光——不是係統的提示,而是記憶的碎片。
七歲那年,林曼芝——那個曾教她用冰晶折射陽光點燃火絨的女人——說過一句話:“最冷的地方,藏著最亮的火。”
她猛地摘下戰術手電,拆下反光罩,調整角度。
晨光穿過雲隙,落在冰麵上,又被反光罩聚焦成一點熾白。
她將光束對準殘留鋼纜的接頭處。
冰層開始融化,金屬緩緩滑動。
隨著一聲低沉的“哢”,斷裂的纜繩竟在重力與熱力作用下自動拚接,形成一道歪斜卻連貫的滑軌!
“快!”她厲聲下令,“按順序上滑軌!”
老鐵第一個試重,確認穩定後,小霜背著藥箱滑了過去。
接著是小火,扛著寒錚的晶體,動作笨拙卻堅決。
老鐵斷後,鋼靴踏上滑軌的瞬間,整條軌道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夜陵站在起點,風吹起她的作戰服,血從左眼流下,劃過臉頰,滴落在雪地上。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片曾佇立過透明身影的空地。
風停了,雪凝住了。
她握緊刀柄,低聲道:“……還沒完。”
然後,她踏上滑軌,滑輪緩緩啟動。
可就在她滑出十餘米時,滑輪猛然一震,卡死在軌道中央。
深淵之上,寒風如刀,撕扯著她的傷口。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