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如刀,割在臉上不留痕跡,卻滲進骨髓。
夜陵的身影在雪幕中忽隱忽現,像一縷不屬於人間的幽影。
她每一次呼吸都與陸昭陽的心跳共振,那緩慢而堅定的“滴——滴——”聲,成了她神經回路裡唯一的坐標。
右眼金芒流轉,視野中敵人的動作被拆解成一幀幀慢放的畫麵——抬肘、轉腕、扣扳機,所有殺意在她腦中提前半秒具象化。
她動了。
匕首翻轉,自肋下穿出,劃過第三名黑衣人的咽喉。
血未濺出,人已倒地。
她借力騰身,足尖點在第四人槍管上,一個後空翻將第五人踹入雪坑。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冗餘,仿佛她的身體早已預演過千百遍這場屠殺。
可每當她逼近那名銀灰麵具人——
【警告!神經反噬加速!當前累積:42】
【“雙星共鳴”穩定性下降至47】
【檢測到同源基因波動——目標攜帶y07複製體基因序列】
刺耳的係統提示在腦內炸響,像一根燒紅的鐵絲貫穿顱骨。
夜陵猛然頓住。
她瞳孔微縮,目光掃過倒地的敵人。
那些動作整齊得詭異,戰術配合近乎完美,甚至……熟悉得令人心悸。
每一個閃避角度,每一次格鬥銜接,都是她自己的戰鬥風格。
不是模仿。
是複刻。
“……克隆體?”她低語,聲音被風雪吞沒。
就在這時,耳麥中傳來老鐵急促的破音:“夜陵!我黑進他們通訊了!聽這段——”
頻道裡響起冰冷的指令:“回收y07大腦,提取神經圖譜,用於激活z母體。活體優先,意識完整度需達90以上。”
“他們要的不是你死。”老鐵聲音發抖,“是你的意識!你的記憶!你的……‘我’!”
夜陵笑了。
那笑不像人該有的表情,而是某種掠食者撕開偽裝時的猙獰。
她緩緩收刀,故意露出右側破綻,肩線微沉,重心偏移——一個新兵都會察覺的致命失誤。
一名克隆體果然撲來,右手成爪直取她頸動脈,左手隱在身後準備突刺。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左腳猛踏雪麵,身形驟旋,反手擒住對方手腕,一折一擰,清脆骨裂聲在風中炸開。
她順勢貼身壓上,左手兩指精準探入耳後發際線,觸到一塊微凸的金屬片。
拔出。
一枚銀灰色微型接收器,表麵刻著“z07beta”字樣,與當年在“戰熊”體內取出的型號一模一樣。
她冷笑,將接收器對著戰術頭盔的記錄儀,低聲道:“看清楚了,誰才是提線木偶?”
畫麵實時傳回後方指揮車。
老鐵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被遠程操控?”
“不是操控。”夜陵眼神冷得能凍住整片冰原,“是寄生。他們的大腦,不過是y07的備份硬盤。”
她抬頭,望向那名始終靜立的麵具人。
“所以你是誰?備份中的備份?還是……‘我’的監工?”
麵具人未答,隻是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枚幽藍色的光紋芯片,嵌在腕部接口上,正與某種遙遠信號同步。
就在此刻——
【心錨網絡接入請求:來源“鳳凰”】
【權限等級:zΩ】
【連接中……】
夜陵腦中猛地一震,仿佛有千萬根神經同時被點燃。
她單膝跪地,雪在她腳下蒸發成霧。
“鳳凰”殘存的意識順著“心錨”湧入,帶著二十年前的血與雪,帶著被封存的真相。
記憶如潮水倒灌——
純白實驗室,無影燈刺眼。
七具培養艙並列排開,每一具裡麵都漂浮著一個孩子,麵容與她七分相似,基因序列卻各不相同。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中央,手中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輕聲說:“z計劃……終於成功了。”
畫麵切換。
“灰隼”首腦站在監控室,看著實驗報告搖頭:“y00太不穩定,y06有排異反應……但這個——”他指向那個被稱作“零號母體”的編號,“她融合了全部七人基因,是唯一能承載‘雙星共鳴’的完整體。”
“她不是第七個實驗體。”
“她是第一個‘z’。”
記憶戛然而止。
夜陵猛地睜眼,右瞳金芒暴漲,幾乎照亮整片冰原。
她終於明白為何係統總在靠近麵具人時發出警告——那不是敵人。
那是“她”的一部分。
是“z計劃”為她準備的替代品,是她自己被切割、複製、再拚湊出的殘影。
風雪中,她緩緩站起,刀尖垂地,聲音輕得像在自語:
“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冒牌貨。”
“可笑的是,他們才是假的。”
她抬頭,望向遠方風雪儘頭,仿佛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那間純白房間,看到那個被遺忘的童年。
突然——
腦中某根弦,毫無征兆地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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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人在極遠處,哼起了一段旋律。
很輕,很舊,帶著電子音的失真感,像從老式錄音機裡傳出的童謠。
她渾身一僵。
右眼金芒驟然紊亂,係統界麵瘋狂閃爍:
【緊急警告!未知頻率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