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隊伍,蜿蜒著挪動。
隊伍的最前端,福娟大姨掌著一個巨大的鐵勺,負責打殺豬菜。
她手腕一沉,一勺下去,連湯帶肉,滿滿當當地扣進戰士的碗裡。
“娃,夠不夠?”
戰士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重重地點頭:“夠了夠了,謝謝大姨!”
“夠啥夠!你看看你瘦的!”
福娟大姨嘴上數落著,手卻沒停,又從旁邊盆裡夾起兩段油汪汪的血腸,碼在菜上。
“拿著!”
旁邊負責盛飯的春生叔,也是一樣。
一碗米飯壓得結結實實,末了,還要再抓上兩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硬塞到戰士手裡。
“飯管夠!吃不飽再來添!”
孫二嬢和杏花則負責發包子。
“來,拿著,肉的!”
“香著呢!”
戰士們端著堆成小山的飯菜,找到空位,也顧不上說話,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就往嘴裡扒拉。
太香了!
滾燙的酸菜湯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身上的寒氣。
大片的五花肉燉得軟爛,入口即化,肥而不膩。
血腸更是地道的農家味,灌滿了豬血和各種香料,咬一口,滿嘴都是濃鬱的肉香。
一個年輕的戰士,吃得太急,眼淚都嗆出來了。
可他一邊咳嗽,一邊還在往嘴裡塞。
這味道,太像家了。
有個戰士吃著吃著,動作就慢了下來,他看著碗裡的菜,眼圈悄悄紅了。
他想起了過年時,他媽也是這樣,守在灶台邊,給他做上一大鍋殺豬菜。
村民們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慢點吃,慢點吃,彆噎著!”
“鍋裡還有,管夠!”
孫二嬢看著一個戰士的側臉,看著他乾裂的嘴唇和年輕的臉龐,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自己那個在邊疆當兵的兒子。
算算日子,已經八年沒回家了。
也不知道,他在部隊,能不能吃上一口熱乎飯,有沒有人,心疼他累不累。
想著想著,孫二嬢的眼淚就控製不住地掉了下來。
旁邊的杏花見了,趕緊碰了碰她。
“二嬢,你這是咋了?”
孫二嬢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搖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就是……就是想俺家那小子了。”
杏花頓時明白了,有些懊悔地低下頭。
“對不住啊,都怪我,提這茬乾啥……”
“不怪你,不怪你。”
孫二嬢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看見這些娃,就跟看見自家的娃一樣。”
德旺支書走過來,拍了拍孫二嬢的肩膀。
“行了,彆在這兒掉金豆子了。”
“讓戰士們看見,還以為咱們這飯菜裡有啥問題呢。”
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趕緊的,繼續打菜!後麵還有一隊人等著呢!”
“哎!”
孫二嬢應了一聲,擦乾眼淚,重新拿起了筷子,給下一個戰士的碗裡夾包子。
……
肖衛國和林震剛走近臨時夥房的範圍,就聞見了香味。
林震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一張張擺滿菜肴的長桌。
“我的天……這……這也太豐盛了吧……”
跟在後麵的幾個領導,都是一臉的渴望。
他們跟著肖衛國在堤壩上守了一天,就著涼水啃了幾口乾糧,早就餓得不行了。
現在看到這陣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孟炎搓著手,小聲對林震說:“林哥,要不……咱們也過去弄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