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詩剛走出觀星塔,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拂過她的臉頰,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紛亂。
她正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一個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便在她前方響起:“怎麼樣,我們這位沈教授的課,‘振聾發聵’吧?”
白千詩抬眸,隻見阿伊莎·塞勒涅正慵懶地倚靠在塔樓出口旁的一根石柱上。
她那頭淡藍色的長發在晚風中微微飄動,右眼中的“月亮”仿佛比真實的星辰更早亮起,閃爍著捉摸不定的微光。
她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白千詩,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看樂子的表情。
“尤其是最後那個問題,嘖嘖,真是問到點子上了。”阿伊莎歪著頭,模仿著沈兆玉那平淡無波的語氣,“‘我,從不扮演救世主’……聽聽,多酷啊。”
她的笑聲清脆,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知是在讚賞還是在嘲諷。
白千詩停下腳步,平靜地回視著她。這位星月主動找上門,絕非隻是為了閒聊。
“塞勒涅閣下。”白千詩的語氣依舊淡然,聽不出情緒。
“彆這麼生分嘛,”阿伊莎站直身體,慢悠悠地踱到白千詩麵前,湊近了些,冰藍與月銀的異色瞳幾乎要望進白千詩的眼睛深處,仿佛想從裡麵挖掘出什麼有趣的反應,“我從你走進學院開始就在看著你了。東方麵孔,實力不明,氣質獨特,一來就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還對我們的沈教授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關注。”
她的目光像最精細的探針,掃過白千詩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讓我猜猜,你認識他?或者說,你認識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白千詩的心臟微微一縮,但她的表情控製得極好,沒有絲毫波動,隻是眼神更冷了幾分。
“這似乎與閣下無關。”
“無關?怎麼會無關呢?”阿伊莎誇張地攤了攤手,笑容越發燦爛,“我可是用我的‘擔保’把你弄進來的投資人啊!投資者的樂趣,當然就是看著自己投資的項目能上演最精彩的戲碼。”
她繞著白千詩緩緩走了一圈,如同在欣賞一件珍貴的藏品。
“一個來曆成謎、執著尋找某個身影的美麗女子;一個強大冷漠、聲稱要打破宿命卻自身充滿謎團的金瞳教授;哦,還得加上一個對他盲目崇拜的紫發小跟班……”阿伊莎如數家珍,語氣輕快,“這組合,光是放在一起,就足夠讓人期待後續發展了,不是嗎?”
她再次停在白千詩麵前,笑容裡帶著一絲狡黠和不容拒絕:“所以我決定了,白千詩,你可要好好‘表演’下去。我很想知道,當你這份看似冰冷的執著,撞上他那堵同樣冰冷的牆壁時,會迸發出怎樣的火花?是水滴石穿,還是……玉石俱焚?”
她的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意味:“或許,你能撬開他那張永遠緊閉的嘴,問出一些連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究竟來自哪裡?他那身力量源於何處?還有……他為什麼那麼堅定地,要否定我們‘星月’存在的意義?”
白千詩沉默著。
她明白了,阿伊莎並非出於善意或正義,她隻是一個站在高處,渴望看到更精彩戲劇的觀眾。
她將自己視為劇中重要的角色,期待著劇情因她而變得波瀾起伏。
“看來,我讓閣下失望了。”白千詩最終開口,聲音清冷,“我對他‘本人’並無興趣,隻是有些問題需要確認。”
“是嗎?”阿伊莎挑眉,顯然不信,但她並不在意白千詩的否認,“沒關係,過程如何我並不關心,我隻看結果。記住,在這座學院裡,你可是有我‘罩著’的,儘管去鬨,隻要足夠有趣就行。”
她拍了拍白千詩的肩膀,動作輕佻。
說完,她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轉身離去,淡藍色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身影很快消失在漸濃的暮色中。
白千詩站在原地,看著阿伊莎消失的方向,眉頭微不可查地蹙起。
這位星月的介入,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
她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推著白千詩,朝著可能與沈兆玉正麵碰撞的方向前進。
但,這或許也正合她意。
阿伊莎想要樂子,而她,隻想要真相。
白千詩收回目光,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深邃。無論前方是冰冷的牆壁,還是蓄意引導的漩渦,她都必須去麵對,去揭開那層籠罩在“沈兆玉”身上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