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地方,老輩子傳下來的規矩多,其中有一條,關乎“看”:
夜裡走路,莫要盯著彆人家的窗戶瞧,尤其是那些黑著燈、拉著厚簾子的。
老人們說,窗戶是房子的眼,也是某些東西進出的通道。
你盯著黑窗戶看,保不齊就會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或者……被窗戶裡的什麼“東西”看見你,記住了你。
這規矩,剛搬到鎮東頭那棟老舊公寓三樓的光棍漢李默,起初並不知道。
他是個落魄的作家,夜裡精神,常對著窗外的夜色找靈感。
他的窗戶對麵,隔著一道窄巷,是另一棟樓的背麵,有一扇窗戶,常年黑著,玻璃上積了厚厚的灰,像是很久沒人住了。
李默沒在意,他隻圖這裡房租便宜,安靜。
直到那個雨夜。
雨下得很大,砸在窗戶上劈啪作響。
李默寫不出東西,煩躁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抽煙。巷子對麵,那扇常年黑著的窗戶,此刻竟然透出一點昏黃的光!
光很微弱,像是燭火,在雨幕中搖曳不定。
李默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
借著那點光,他隱約看到,窗戶後麵,似乎有個人影。
一個坐著的人影,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看身形,像個梳著舊式發髻的老太太。
“原來住人了。”
李默嘟囔一句,也沒多想,掐滅煙頭,拉上窗簾睡了。
第二天晚上,天氣放晴。
李默熬夜趕稿,直到淩晨兩三點才有點困意。
他起身活動筋骨,又走到窗邊。
鬼使神差地,他掀開窗簾一角,朝對麵望去。
那扇窗戶,依舊亮著那點昏黃的“燭火”。
而那個坐著的人影,也依舊在。還是背對著他,姿勢都沒變一下。
李默心裡泛起一絲嘀咕。
這老太太,不睡覺的嗎?姿勢怎麼保持得這麼……僵硬?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樣悄悄滋生。
從那天起,李默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晚臨睡前,總要掀開窗簾看一眼對麵。
那扇窗,那點光,那個人影,夜夜如此,雷打不動。
永遠是昏黃的光,永遠是背對著他的、僵硬的老太太身影。
看久了,李默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太安靜了。
他從沒聽到對麵傳來過任何聲音,電視聲、說話聲、甚至起身走動的聲響,一次都沒有。
那扇窗,就像一個無聲的皮影戲舞台,永遠上演著同一出靜止的戲碼。
而且,他漸漸發現,那人影似乎……離窗戶越來越近了?
起初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在房間深處,現在,好像就緊貼著窗戶內側坐著。
他甚至能勉強看清那人影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色的、盤扣的舊式褂子。
一種莫名的寒意,順著李默的脊梁骨爬上來。
他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關於“空屋窗影”的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