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七年,豫西大旱,赤地千裡。
逃荒的人流裡,有個叫馬三的漢子,帶著瘦得皮包骨頭的妻兒,跟著同村人往南邊討活路。
這日天黑前,他們行到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坡,坡上密密麻麻全是墳包,是個亂葬崗。
眼看無處落腳,眾人隻好硬著頭皮,在墳地邊緣找了塊相對平坦的地方歇息。
夜裡,陰風慘冽,吹得人骨頭發冷。
馬三餓得睡不著,蜷縮在一座塌了半邊的老墳旁,望著黑黢黢的荒野發呆。
忽然,他看見遠處墳塋深處,飄起幾朵綠瑩瑩的火苗,忽明忽暗,隨風搖曳——是鬼火。
同行的老人趕緊壓低聲音告誡:“莫看!那是陰人點燈,活人看了要倒黴!快閉上眼睛!”
馬三心裡也有些發毛,正要閉眼,卻見那幾朵鬼火飄飄悠悠,竟朝著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更奇的是,那鬼火飛過的路徑上,隱約顯出一條被荒草半掩的小路,路的儘頭,似乎有微弱的燈火光芒。
“看!那兒有光!是不是有人家?”
馬三驚喜地指給旁邊的人看。
可其他人揉揉眼睛,隻看到一片漆黑和亂墳。
“馬三,你餓花眼了吧?哪來的光?”
馬三再定睛一看,那燈火的光芒和鬼火指引的小路都消失了,隻有那幾朵綠火還在不遠處跳躍,像是在……等待。
一個膽大的後生啐了一口:“扯淡!鬼火就是磷火,死人骨頭裡冒出來的,有啥好怕!我看你是想吃的想瘋了!”
馬三卻像是魔怔了,他總覺得那鬼火和剛才看到的燈火不是幻覺。
他想起村裡老輩人說過,有些餓死鬼會用“鬼火引路”,把活人引到它們的“家”裡去……可萬一,萬一那邊真有廢棄的屋舍,有點吃的呢?
饑餓和僥幸心理最終戰勝了恐懼。
他悄悄爬起來,對妻子說了句“我去看看就回”,便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那幾朵鬼火的方向摸去。
鬼火見他跟來,果然開始緩緩向前飄動,始終與他保持著不遠不遠的距離,像是在引路。
馬三跟著鬼火,在墳包間穿行,四周靜得可怕,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竟真有一座孤零零的、破敗的土坯房立在荒坡下,窗戶裡透出昏黃溫暖的光!
馬三大喜過望,以為遇到了好心的人家。他快步上前,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
屋裡點著一盞油燈,光線昏暗。
靠牆的土炕上,坐著一個背對著他的老婦人,正在“哢噠哢噠”地紡著線。
灶台上,居然還冒著熱氣,散發出一股……像是燉肉的香味!
“老人家,”
馬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
“打擾了,我們是逃荒的,能在您這兒討碗水喝,借宿一宿嗎?”
那紡線的聲音停了。老婦人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頭來。
馬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那老婦人臉上根本沒有五官!隻有一張乾癟發青、布滿褶皺的皮!
而在她轉過來的同時,馬三看清了,她手裡紡的根本不是線,而是一縷縷烏黑潮濕、沾著泥土的——頭發!
灶台上那口冒著熱氣的鍋裡,煮的也不是肉,而是一顆顆浸泡在暗紅色液體裡的、圓滾滾的鵝卵石!
“來啦……”
一個空洞、飄忽的聲音不知從哪兒響起,
“餓了吧……坐下……吃點……”
馬三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衝出屋子,頭也不回地狂奔。
他聽到身後傳來那老婦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以及無數窸窸窣窣、仿佛從地裡爬出來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力竭摔倒在地。
天亮後,同村人找到他時,他已經瘋了,隻會反複指著那片亂葬崗,驚恐地尖叫:“鬼!煮石頭的鬼!紡頭發的鬼!”
人們在他昨晚奔跑的路徑上,發現了一些淩亂的腳印,而腳印的儘頭,隻有一座塌陷已久的古墓,墓穴黑洞洞地敞開著,裡麵除了枯骨和破敗的棺木,什麼也沒有。
那盞引路的“燈”,那間溫暖的“屋”,那個紡線的“老婦”,都隨著黑夜一起消失了。
隻有馬三徹底的瘋癲,證明著他昨晚確實踏入了一個不該活人踏足的……陰宅。
從此,村裡多了條規矩:夜路見鬼火,莫跟莫好奇,那可能是餓死鬼在找“替身”,用幻象引你去填它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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