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想起前幾天村裡傳,上遊有個放牛娃被洪水衝走了,一直沒找到……
她死死捂住耳朵,可那哭聲像是能穿透皮肉,直接鑽進腦子裡。
“姐姐……求求你了……就拉我一把……我給你糖吃……”
聲音越來越近,仿佛那小孩就趴在窗台上,隔著薄薄的窗戶紙往裡麵吹氣。
小草渾身冰涼,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不敢動,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輕。
不知過了多久,那哭聲漸漸遠了,消失了。
小草幾乎虛脫,渾身被冷汗浸透。
接下來的幾天,夜夜如此。那“東西”變著法兒來騷擾。
有時是老人的咳嗽,有時是女人的歎息,有時是男人的怒罵,更多的時候,是呼喚她的名字。
“小草……”
“張小草……”
聲音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時而哀求,時而威脅。
它們混雜在風雨河水的背景音裡,真真假假,折磨得小草神經衰弱,眼窩深陷,整個人瘦脫了形。
她跟爹說,張老倔開始還罵她胡思亂想,後來見她形容憔悴,也不免犯了嘀咕,但還是嘴硬:“那是你嚇破了膽!自己嚇自己!”
直到那個夜晚。
那晚,風雨似乎小了些,但河水聲依舊轟鳴。
小草昏昏沉沉地躺著,幾天幾夜的恐懼讓她處於一種崩潰的邊緣。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老人的,不是小孩的,也不是女人的。
那是……她爹,張老倔的聲音!
聲音從窗外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
“小草!快跑!房子要塌了!快跑出來!”
小草猛地坐起!這聲音,太像了!和她爹平時吼她的語氣一模一樣!
“爹?!”
她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聲音嘶啞。
就在她應聲的瞬間,窗外所有的聲音——風雨聲、河水聲——驟然消失了。
死寂。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對的死寂。
然後,一種新的聲音響了起來。
“嗬……嗬……找到了……”
那是一種混合著水泡翻湧和喉嚨漏氣的、非人的嘶啞聲音,帶著一種令人血液凍結的惡意和……喜悅。
緊接著,是沉重的、粘膩的、像是沾滿了河泥的腳掌踩在水裡的聲音。
“啪嗒……啪嗒……”
從窗外,一步步,走向門口。
小草僵在炕上,瞳孔放大,眼睜睜看著那扇單薄的木門。
門閂,開始自己慢慢地、一點點地……移動。
“嘎吱……嘎吱……”
與此同時,裡屋那扇臨河的窗戶上,糊著的窗戶紙,被什麼東西從外麵濡濕了。
一片深色的、帶著河腥味的水漬迅速蔓延開來,然後,一個模糊的、濕漉漉的、沒有五官的輪廓,緩緩地印在了窗紙上,正對著炕上的小草。
“嗬嗬……替……替我……”
那嘶啞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啊——!!!”
小草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淒厲的尖叫,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是被刺眼的陽光和嘈雜的人聲吵醒的。
發現自己躺在鄰居家的炕上,周圍圍滿了人。
她爹張老倔一臉後怕地守在旁邊,村長老臉陰沉。
原來,昨夜張老倔根本就沒喊過她。
他在河堤上守了一夜,天亮才回來。
回到家,就看到小草昏死在炕上,屋門洞開,門檻內外,留下了一串清晰無比的、帶著濃重河泥和水藻的濕腳印子。
那腳印在屋裡轉了一圈,在小草炕前停留最久,然後……又出去了,消失在暴漲的河灘方向。
而裡屋的窗戶紙上,那個模糊的、濕漉漉的人形水印,怎麼也擦不掉。
村裡炸開了鍋。
老人們捶胸頓足:“叫魂!是叫魂啊!那丫頭應了聲了!‘東西’找上門了!”
村長老看著麵如死灰的張老倔,歎了口氣:
“老倔,帶著孩子,走吧。離這河遠遠的。那‘東西’……已經認得你閨女了。這次沒得手,下次……還會來的。”
張老倔這次沒再倔。
他抱著昏迷不醒、渾身滾燙的閨女,老淚縱橫。
沒過兩天,張老倔就變賣了那點微薄的家當,帶著小草,永遠地離開了黑水村。
他們走後,那間河邊的破屋徹底廢棄了。沒人敢靠近。
隻是有夜裡路過的人說,偶爾還能聽到那空屋子裡,傳出隱隱約約的、像是很多人混雜在一起的呼喚聲。
“小草……”
“張小草……”
“來啊……”
聲音幽幽的,順著風,飄出去老遠。
而黑水村關於“夜裡不應聲”的規矩,變得更加森嚴。
大人們嚇唬不聽話的孩子,不再說山裡的老貓猴,隻說:
“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到河邊去!讓河裡的‘東西’叫你名兒!”
喜歡我有10001個民間恐怖故事請大家收藏:()我有10001個民間恐怖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