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張起靈的目光，那是一種穿透了時光，看透了因果的眼神。
他口中的呢喃，雖然輕微，卻如同驚雷，在我心底炸響。
等待的……不是秘密，而是一個人？
這個人……是我？
不等我細想，胖子已經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哭嚎起來。
『天真！我的親天真！你可彆嚇唬胖爺我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這門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它怎麼就為你發光為你震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是剛才的場麵把他嚇得不輕。
我低頭看著他，又看了看依舊光芒流轉的青銅巨門，以及站在不遠處，神情複雜的張起靈，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體內的血液依舊在沸騰，那股名為『人皇敕令神血』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與我的身體融合。
腦海中，關於『皇威敕令』的信息清晰無比。
以人皇之名，敕令萬物。
開、關、起、落。
簡單的四個字，卻似乎蘊含著言出法隨的無上威能。
『胖子，你先起來。』我嘗試著掙脫，卻發現他抱得死緊。
『我不！天真，你今天不給胖爺我說清楚，我就不起來了！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修仙了？還是說你其實是哪個神仙下凡渡劫來了？』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嚷嚷著。
我哭笑不得，隻能看向張起靈，投去求助的目光。
張起靈走了過來，他沒有去拉胖子，而是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我身前的青銅門。
就在他手指接觸到門扉的刹那，原本已經趨於平緩的光芒，猛地一閃！
一股無形的氣浪將張起靈的手彈開。
他後退了半步，看著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我，眼神中的那份釋然，變得更加濃鬱。
『它……在排斥我。』張起靈的聲音很輕，『或者說，它隻承認你。』
胖子聽到這話，也顧不上哭了，仰著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隻認天真？憑啥啊？難道就因為他姓吳，比較天真無邪？這門還看臉選人不成？』
我深吸一口氣，扶著冰冷的門扉，緩緩站直了身體。
隨著我的動作，那劇烈的震動和刺眼的光芒，終於徹底平息了下來。
整片空間，重歸黑暗與寂靜，隻有青銅門上的兩個圖騰，『星辰』與『人皇』，還散發著青金二色的柔和光暈，將我們三人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看著他們，苦澀地笑了笑，『我隻知道，當我把手放上去的時候，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我攤開自己的右手，掌心之中，似乎還有金色的光點在緩緩流淌。
『蘇醒？』胖子瞪大了眼睛，『什麼東西蘇醒了？是你的王霸之氣嗎？天真，你老實告訴胖爺，你是不是哪個王朝的皇子皇孫流落民間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連我自己都處於一種巨大的困惑之中。
但，心底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
去驗證它。
去使用它。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眼前這扇巨大、厚重，足以讓任何人力都感到絕望的青銅門上。
張家窮儘數代人，都無法徹底探尋其後的秘密。
它阻擋了無數窺探的目光，埋葬了無儘的歲月。
而現在，我似乎……擁有了打開它的鑰匙。
『小哥……』我看向張起靈，聲音有些乾澀，『你說，張家的使命，是等待一個人……』
張起靈迎著我的目光，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們一直以為，終極是一個需要守護的秘密。但現在看來，我們都錯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和一種卸下千年重擔的輕鬆，『我們守護的，或許隻是一個等待開啟的……門鎖。而你，就是那個唯一的鑰匙。』
『鑰匙……』我咀嚼著這個詞，心中的悸動愈發強烈。
胖子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急得抓耳撓腮。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什麼秘密，什麼門鎖，什麼鑰匙的？天真，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鑰匙，你倒是開個門給胖pang爺我看看啊！』
他這話本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
但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
對啊。
是與不是，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我轉過身，重新麵對著這扇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門。
它太大了，大到我站在它的麵前，渺小得如同一隻螻蟻。
門上雕刻的繁複花紋，在光暈的映照下，顯得神秘而威嚴，仿佛在俯瞰著世間萬物。
『天真？你……你來真的啊？』胖子看我神情嚴肅，也有些緊張起來，『你可彆亂來啊！這門邪乎得很，萬一打開了，裡麵蹦出個粽子王中王，咱們仨可不夠它塞牙縫的！』
我沒有理會他。
我隻是伸出右手，再一次，緩緩地按在了門上。
這一次，沒有劇烈的震動，沒有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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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一種溫潤的觸感，從掌心傳來，順著我的手臂，流遍全身。
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好像這扇門，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之中。
『人皇敕令神血』……
『皇威敕令』……
我調動著血脈中的力量，讓它們彙聚於我的喉間。
然後，我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盯著眼前的巨門，用一種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帶著一絲威嚴的語調，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
『開。』
聲音不大，在這空曠的空間裡，甚至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胖子在一旁撇了撇嘴，剛想說『你看，沒用吧』。
然而，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給硬生生堵回了肚子裡。
『咯……吱……』
一聲沉重到難以形容的摩擦聲，從青銅門的門軸處響起。
那聲音，不像是金屬摩擦，更像是一座沉睡了萬年的山脈，正在緩緩地蘇醒。
緊接著。
『轟——隆——隆——』
整扇青銅巨門，那扇連張起靈都無法撼動分毫的巨門，竟然真的……在我的命令下，緩緩地，向內打開了！
塵封了不知多少個世紀的灰塵，從門縫中簌簌落下，帶著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
胖子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顫抖地指著那緩緩洞開的門縫，又指了指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張起靈，他雖然沒有像胖子那樣失態，但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也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緊緊地盯著我，那眼神，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