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兩排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麵色冷峻，眼神銳利，讓過往的行人紛紛繞道而行。
一輛黑色的奧迪a6緩緩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我、胖子、還有悶油瓶，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穿著一身合體的休閒裝，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
胖子則特意換上了一件騷包的唐裝，挺著肚子，手裡盤著兩顆文玩核桃，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而悶油瓶，依舊是那件藍色的連帽衫，雙手插在口袋裡，低著頭，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門口的霍家下人看到我們，立刻迎了上來，為首的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對我微微躬身。
『吳小三爺，老太君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他的態度很恭敬，但眼神裡卻帶著一絲審視。
我點了點頭，正要往裡走。
就在這時，另一輛更加張揚的粉色賓利，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我們旁邊。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粉色襯衫，畫著精致戲妝的年輕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正是解雨臣。
他一下車，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霍家的管家臉色微微一變。
『解當家？您怎麼來了？』
解雨臣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風流倜儻地一笑。
『怎麼？霍家的地盤，我解雨臣來不得？』
他走到我身邊，用扇子輕輕敲了敲我的肩膀，語氣親昵。
『吳邪，不夠意思啊，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想撇下我單乾？』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唱戲嗎？』
『唱戲哪有看戲有意思？』解雨臣眉毛一挑，目光掃過門口那些黑衣壯漢，『尤其是……看某些人，怎麼把這出鴻門宴給唱砸了。』
他的話，讓霍家管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我和解雨臣並肩而立，身後跟著胖子和悶油瓶，就這樣，在霍家眾人複雜的目光中，踏入了一品軒的大門。
這第一回合的交鋒，在氣勢上，我們已經贏了。
一品軒內部的裝潢更是奢華，黃花梨的桌椅，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頂級的沉香味道。
我們被引到了三樓的一個雅間。
推開門，一個雍容華貴，滿頭銀發，卻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正端坐在主位上。
她穿著一身紫色的錦緞旗袍，手中拄著一根龍頭拐杖，雖然年事已高，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如同鷹隼，仿佛能看穿人心。
正是九門中，唯一的女當家，霍仙姑。
在她的下首，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眉目如畫，氣質靈動，正是霍秀秀。
看到我們進來，尤其是看到我身邊的解雨臣時，霍仙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小邪，你來了。』她的聲音很溫和，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她一上來，就打親情牌，試圖占據談話的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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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做以前的我，可能真的會被她這副慈祥的麵孔所迷惑。
但現在……
【叮！技能『謊言辨識』已自動開啟。】
一股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預警，在我的潛意識中一閃而過。
她在說謊。
或許她真的抱過我，但她此刻說這句話的目的，絕不是為了敘舊那麼簡單。
我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恭敬。
『霍奶奶，您還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
我拉著解雨臣，很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對麵。
『這位是我的朋友，解雨臣，您應該也認識。我們正好在一起，聽說您要見我，他就非要跟著過來湊個熱鬨，您不會介意吧？』
我把解雨臣的出現，輕描淡寫地歸結為“湊熱鬨”。
霍仙姑的目光在解雨臣身上停留了一秒，淡淡一笑。
『當然不介意。解家的當家肯賞光，是我這老婆子的麵子。』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但那轉瞬即逝的預警再次出現。
她在介意。
而且，非常介意。
看來，解雨臣的出現，確實打亂了她的某些部署。
『好了，閒話就不多說了。』霍仙姑將目光重新鎖定在我身上，那銳利的眼神，似乎要將我從裡到外看個通透，『吳邪，你放出的消息，是什麼意思？老婆子我年紀大了，不喜歡猜謎語。』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直奔主題了。
我端起麵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沒有立刻回答。
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
胖子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手裡的核桃也不盤了。
霍秀秀則是好奇地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
隻有悶油瓶和解雨臣，一個閉目養神，一個優哉遊哉地喝著茶，仿佛置身事外。
我放下茶杯，抬起頭，迎上霍仙姑的目光，微微一笑。
『霍奶奶，您覺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那它就是什麼意思。』
我的回答，模棱兩可，滴水不漏。
霍仙姑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年輕人，在我麵前，就不要打馬虎眼了。』她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蛇眉銅魚，是不是在你手上？』
『是。』我坦然承認。
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們遲早會知道。
『你從西沙海底，還帶出了什麼東西？或者說，知道了什麼？』她緊追不舍。
來了。
正題來了。
我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平靜。
『霍奶奶，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
『哦？』
『當年，在西沙考古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目光灼灼，『您作為當年的親曆者之一，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我的問題，像一把尖刀，直刺核心。
霍仙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這個動作掩飾了自己瞬間的情緒波動。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她的聲音有些飄忽，『那是一段不愉快的記憶，不提也罷。』
【謊言辨識】的預警，在我的腦海中瘋狂地閃爍起來！
這一次的預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她在撒一個彌天大謊！
她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或者說，她在隱瞞著某個至關重要的秘密！
我心中有了底。
『是嗎？』我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我本來還以為，能從您這裡，得到一些答案。看來，是我天真了。』
我站起身，對著胖子和悶油瓶使了個眼色。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霍奶奶清淨了。告辭。』
說著，我轉身就要走。
我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秀秀一臉錯愕。
霍家的管家和下人也是麵麵相覷。
就連解雨臣，都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沒人想到，我竟然會這麼乾脆利落地直接走人！
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站住！』
身後，傳來了霍仙姑又急又怒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霍奶奶，還有事嗎？』
『吳邪！』霍仙姑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寒意，『你把我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譏諷。
『不然呢？霍奶奶，我敬您是長輩，才應約前來。但您似乎並沒有與我開誠布公的打算。』
我的目光掃過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
『既然您隻想從我這裡套話，卻不願意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我覺得，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
霍仙姑被我這番話頂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真不愧是吳老狗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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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陰鷙。
『你以為，你今天能走出這個門嗎？』
話音剛落，雅間外的走廊上，響起了一片密集的腳步聲。
十幾個黑衣壯漢，堵住了門口，將我們的退路完全封死。
胖子立刻站到了我的身前，從後腰摸出了一把黑色的管狀物，惡狠狠地盯著外麵。
『他娘的！想動手？問過胖爺我手裡的家夥沒有！』
解雨臣也收起了折扇，站起身，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霍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連我解家的人，也想一起留下嗎？』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然而，我卻依舊平靜。
我甚至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後，我看向角落裡一直閉著眼睛的悶油瓶。
『小哥。』
我隻叫了一聲。
悶油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冰冷而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那不是殺氣，卻比殺氣更令人心悸。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絕對壓製。
堵在門口的十幾個霍家好手，在那道目光掃過他們的時候，身體齊齊一僵。
他們感覺自己像是被史前洪荒中最頂級的掠食者盯上了，從靈魂深處湧起一股戰栗。
有的人，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握著武器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霍仙姑的臉色，也終於變了。
她死死地盯著悶油瓶，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忌憚，還有一絲……恐懼。
『是……是你……』她的聲音都在發顫，『張……張起靈！』
她竟然認識小哥！
或者說，她認識的是“張起靈”這個身份！
我心中一動，立刻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信息。
悶油瓶沒有理會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等待我的下一個指令。
整個雅間，落針可聞。
我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霍仙姑，知道火候已經到了。
我緩緩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霍奶奶，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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