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緩緩地向兩側移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一個身影出現在大廳儘頭的主位上。
那是一個老太太，穿著一身深紫色的壽字紋唐裝，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每一道都像是刻著歲月的痕跡，手中拄著一根龍頭拐杖，拐杖頭上的玉石在廳內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她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眼睛卻銳利得嚇人，掃過吳邪三人，帶著一種審視貨品般的挑剔。
在她身旁，站著一個年輕女孩，身段窈窕，容貌俏麗，正是霍秀秀。她看著吳邪，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大廳兩側，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人，都是霍家的核心成員，一個個神情肅穆，目光不善。
這陣仗，不是待客，是審訊。
王胖子喉嚨動了動，小聲對吳邪嘀咕。
『天真，這老太婆氣場夠足的啊，比粽子王還嚇人。咱們是來借東西的，怎麼搞得跟要被三堂會審一樣？』
吳邪沒有理會胖子的吐槽，他的目光平靜地與主位上的老太太對視。
他知道，這就是九門中唯一的女當家，霍仙姑，人稱霍老太。一個經曆了時代風雨，手段和心智都堪稱頂級的女人。
『吳家的娃兒，你三叔吳三省，當年在我麵前，也不敢這麼放肆。』霍老太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力，『你帶著兩個人，就敢闖我霍家的大門，還打傷了我的人。說吧，想要什麼？』
吳邪微微躬身，態度不卑不亢。
『霍奶奶，晚輩吳邪，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事出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來，是想向霍家借一樣東西。』
『借？』霍老太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用拐杖輕輕敲了敲地麵，發出『篤』的一聲脆響。
『我霍家的東西，從不外借。』
站在一旁的霍秀秀開了口，聲音清脆，卻帶著譏諷。
『吳邪，你以為你是誰？憑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吳山居，也配來跟我們霍家談條件？我勸你還是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出去，不然等會兒想走都走不了了。』
王胖子一聽這話，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他往前一步，挺著肚子罵道。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說話呢？我們天真好聲好氣地跟你們商量，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彆以為你們人多胖爺我就怕了！惹急了胖爺，把你們這宅子給拆了！』
胖子話音剛落，兩側的霍家護衛齊刷刷地往前踏了一步，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張起靈一直沉默地站在吳邪身後，此刻，他的手輕輕地搭在了背後的黑金古刀上。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降了幾分。那些前一秒還氣勢洶洶的護衛，目光觸及張起靈那雙淡漠的眼睛時，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悸。
霍老太的眼睛眯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張起靈，然後又轉向吳邪。
『好，很好。有膽色，也有幫手。』
她話鋒一轉，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
『但光靠這些，還不夠。我霍家能屹立至今，靠的不是人多，是規矩。你想從我這裡拿走東西，可以。按我的規矩來。』
吳邪心中一動，問道：『什麼規矩？』
『我給你設三道題。』霍老太緩緩說道，『你若都能通過，你要的東西，我雙手奉上。可你若是過不了……』
她頓了頓，銳利的目光掃過吳邪，又掃過胖子和張起靈。
『你們三個人，就留在這裡，給我霍家當一輩子的護院吧。』
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霍家的人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他們太清楚老太君的手段了，她設下的考題，從來沒有人能通過。
王胖子急了，拉著吳邪的胳膊。
『天真，彆答應她！這老狐狸明擺著是想坑我們！什麼破題，咱們不玩了，直接搶了東西走人！』
吳邪卻輕輕拍了拍胖子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看著霍老太，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
『好，霍奶奶，我答應你。請出題吧。』
霍老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吳邪會答應得如此乾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裡充滿了對晚輩的輕蔑和智商上的優越感。
『第一題，很簡單。』
她用拐杖指了指這偌大的廳堂。
『這裡陳設的，都是我霍家曆代收藏的珍品，隨便一件拿出去，都價值連城。但這裡麵，混了一件贗品。』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把它，給我找出來！』
『對了，忘了告訴你。』霍秀秀在一旁補充道，臉上的嘲諷更濃了，『為了增加難度，我們特意把這件贗品做得天衣無縫，就連我們霍家自己的鑒定師傅，有好幾位都打了眼。吳老板，你可要看仔細了，彆把你吳山居的招牌給砸了。』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吳邪開古董店的身份，在九門裡不是秘密。霍老太這第一道題，就是直衝著他的專業和尊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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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屋子連霍家自己人都分不清的真品裡找贗品，這根本不是考驗，是刁難。
王胖子氣得臉都紅了，『你們……你們這是欺負人！』
『規矩就是規矩。』霍老太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一個下人搬來一個巨大的西洋沙漏，放在大廳中央，然後將它倒置。
金色的細沙，開始緩緩流下。
計時，開始了。
大廳裡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吳邪身上。
他們想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吳家小子，要如何應對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吳邪的腦海裡，係統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帶著一股子幸災樂禍的調調。
『叮！檢測到宿主正麵臨一場經典的『裝逼打臉』前置劇情。』
『臨時任務發布：『老狐狸的智慧問答』第一環。』
『任務要求：在一個時辰內，找出霍家大廳內的贗品。』
『任務獎勵：傳說度+100，技能點+5。』
『友情提示：彆用你那點三腳貓的古董知識去丟人了。有時候，眼睛會騙人，但故事不會。仔細聽，仔細想。』
吳邪沒有理會係統的調侃，他深吸一口氣，邁開了步子。
他沒有像其他人預想的那樣，急匆匆地撲向那些古董，拿出放大鏡之類的工具仔細研究。
他反而像是飯後散步一樣，背著手，悠閒地在這滿是奇珍異寶的大廳裡踱步。
他先是走到一個青花瓷瓶前，這瓷瓶釉色純正，畫工精湛，一看就是元代的上品。吳邪隻是瞥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他又路過一尊唐三彩駱駝，那駱駝造型生動，色彩斑斕，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吳邪甚至沒停下腳步。
霍家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小子在乾什麼？裝模作樣嗎？』
『我看他就是個棒槌，根本不懂行，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霍秀秀抱著胳膊，冷眼旁觀，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王胖子急得在原地直跺腳，汗都下來了。
『天真，你倒是看啊！彆逛了！時間快來不及了！』
隻有張起靈，依舊靠在門邊的柱子上，閉著眼睛，對眼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他似乎篤定，吳邪能夠解決。
吳邪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件物品前。
那是一塊懸掛在牆壁上的古玉璧，通體潔白無瑕，在燈光下流轉著羊脂一般的光澤。玉璧上雕刻著繁複的雲雷紋，工藝精湛絕倫，充滿了古樸而神秘的美感。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霍老太也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吳邪身上。
隻聽她用一種講古的語氣，慢悠悠地開口了。
『這塊和氏璧，乃是戰國時期的珍品。相傳，它曾是趙國國君的佩玉，後流落民間，被我霍家先祖於機緣巧合下所得。』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炫耀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