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居內的空氣，因為王盟最後那句話而變得粘稠。
『新晉作者，吳邪先生！』
這八個字，每一個都像是一塊小石頭，投進了在場每個人心裡的那潭深水，雖然沒有掀起巨浪，卻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無法平息的漣漪。
門外，光線被幾個高大的人影擋住。
為首的是一個女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她身形高挑利落。她的頭發盤在腦後，一絲不苟，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掃過店內，最終精準地落在了吳邪身上。
在她身後，是四名同樣裝束的男人，氣息沉穩，站位隱隱構成了一個攻擊和防禦都兼顧的陣型。
胖子下意識地往前挪了半步，擋在了吳邪和門口之間，他手裡還捏著個茶杯，但那架勢，隨時能把茶杯當磚頭扔出去。
『嘿，我說你們這幫老外，懂不懂禮貌？』胖子吊兒郎當地開口，試圖打破這股壓抑的氣氛，『私闖民宅啊這是！還有沒有王法了？王盟，報警！就說有人尋釁滋?！』
王盟腿肚子還在打顫，哆哆嗦嗦地摸手機，眼睛卻不敢離開那幾個黑衣人。
領頭的女人沒有理會胖子的叫囂，她邁步走了進來，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
她停在距離吳邪三米遠的地方，目光平靜地審視著他，然後又掃了一眼旁邊的解雨臣和悶油瓶。
『吳邪先生，你好。』她的中文發音標準，但語調平直，缺少感情，『我的代號，阿雪。我代表世界守護者組織，正式向你發出邀請。』
解雨臣輕輕咳嗽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位女士，不請自來，是不是有些失禮？我解家和吳家是世交，小邪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這個……世界守護者？沒聽說過。』
阿雪的目光轉向解雨臣，眼神裡多了一絲評估的意味。
『解雨臣先生，解家當家。我們當然知道你。』她語氣不變，『九門提督，曾經的地下秩序維護者。你們在處理一些“本土化”的特殊事件上，很有經驗。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你們的認知範疇。』
『哦？』解雨臣眉毛一挑，『願聞其詳。』
『“玩家”的出現，不是孤立事件。』阿雪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入主題，『他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之外，將我們的現實當作一場遊戲。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為了掠奪，有的為了娛樂，還有的……為了顛覆。我們組織存在的意義，就是清除這些不穩定因素，維持世界的正常運轉。』
她頓了頓，視線重新回到吳邪身上。
『但我們的手段有限。我們可以追蹤，可以戰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抹除他們留下的痕跡。但我們無法從根源上對抗他們。因為我們是“故事”裡的角色，而他們，至少擁有部分“讀者”的視角。』
阿雪的話，讓吳邪的心沉了下去。她說的，和他從係統中了解到的信息，正在慢慢吻合。
『而你，吳邪先生，不一樣。』阿雪繼續說道，『你擁有了“作者”的能力，雖然還很初級，但你已經可以影響“故事”的走向。這是我們不具備，也迫切需要的能力。巴比倫的“所羅門”，是目前已知的最危險的玩家之一，他試圖篡改一段古老的曆史，以此為杠杆，撬動整個世界的根基。我們必須阻止他。』
『所以，你們想讓我去當炮灰？』吳邪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靠在椅背上，沒有起身，姿態顯得有些懶散，但眼神卻異常銳利。
『是合作。』阿雪糾正道，『我們提供最頂尖的情報網絡，最先進的後勤支援，以及一支由精英組成的行動小隊。而你，負責在關鍵時刻，用你的能力，扭轉戰局。』
『說得好聽。』胖子在一旁撇嘴，『說白了，不就是臟活累活我們乾，你們在後麵搖旗呐喊？胖爺我混了這麼多年，這套路可見得多了。』
解雨臣也笑了，他輕輕敲著桌麵，附和道：『胖子說的雖然糙，但理不糙。合作，講究的是個互相信任，互惠互利。你們組織藏頭露尾，一上來就要我們最重要的核心去拚命，這生意，怎麼看都不劃算。』
他看向阿雪，笑容溫和，話語卻帶著刺。
『更何況，我們九門雖然比不上你們組織聽上去那麼高大上，但在我們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解決一些麻煩，還是有幾分薄麵的。去巴比倫這件事，我們解家已經有了初步的方案，就不勞煩你們“守護者”費心了。』
這番話，既是拒絕，也是試探。
阿雪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她微微皺眉。
『解當家，我希望你明白，這不是九門內部的利益紛爭，也不是倒幾個鬥能解決的問題。』她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你們的“土方法”，在真正的全球性危機麵前，作用有限。你們的情報，能覆蓋到伊拉克戰區的每一個角落嗎？你們的火力，能對抗一支裝備了特殊武器的玩家小隊嗎？你們的人，能在神話生物的攻擊下活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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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質問，讓解雨臣的笑容淡了下去。
『看來，你們對我們的調查，做得很足。』
『這是我們的職責。』阿雪毫不退讓，『同樣，我們也知道，“所羅門”和吳三省先生曾經的關係。解當家，你敢保證，你們九門內部，不會因為這段陳年舊事，而出現彆的聲音嗎？你帶著吳邪去，究竟是為了解決問題，還是把他推向另一個更複雜的漩渦？』
這句話，正中要害。
解雨臣的臉色沉了下來。九門內部盤根錯節，吳三省失蹤多年，留下的攤子至今都未理清，這確實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吳山居裡的氣氛，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胖子急得抓耳撓腮，看看解雨臣，又看看那個叫阿雪的女人，他想幫腔，卻發現自己嘴笨，根本插不進這種級彆的交鋒裡。
他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吳邪。
而吳邪，從始至終都隻是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
就在解雨臣和阿雪的目光即將碰撞出火花的時候，吳邪忽然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放下茶杯，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們都說完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解雨臣，又看了一眼阿雪，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
『你們都想跟我合作，一個代表九門，一個代表什麼守護者。你們把自己的優勢和對方的劣勢都擺在了台麵上，分析得頭頭是道。』
吳邪走到兩人中間，個子不算最高的他，此刻卻讓另外兩人都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