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內的空氣,似乎在那個名叫所羅門的男人出現後,就變得粘稠起來。
並非是物理上的變化,而是一種感官上的錯位。
光線像是被無形的手指撥弄著,在經過他身體周圍時發生了微妙的彎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清晰又模糊,如同站在一層蕩漾的水波之後。
王胖子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就想往前衝。
“你他娘的是哪路神仙?還我三叔時常提起你?我告訴你,我兄弟的三叔要是提起你,那準沒憋著什麼好屁!”
他剛邁出一步,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整個人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給推了回來,一個踉蹌差點坐倒在地。
“胖子!”吳邪喊了一聲。
悶油瓶的身影已經動了。
他沒有絲毫的言語,手中的黑金古刀劃出一道沉默的弧線,悄無聲息地遞向所羅門的咽喉。
然而,那把無堅不摧的刀,卻在距離所羅門脖頸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刀尖前方,空氣劇烈地扭曲著,發出玻璃碎裂般的細微聲響。
悶油瓶手腕發力,刀鋒卻再也無法寸進。
所羅門甚至沒有看他,目光始終落在吳邪身上,嘴角掛著一絲禮貌而疏遠的微笑。
“吳邪先生,不必緊張。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回收一件遺失的作品。”
他輕輕抬手,對著悶油瓶的方向虛虛一彈。
一股磅礴的力量順著刀身傳來,悶油瓶借力向後飄退了數米,穩穩落地,眼神中的探究之色愈發濃重。
“你三叔,吳三省,他曾是我最好的搭檔。”所羅門旁若無人地繼續說道,他的中文標準得像是在播音室裡錄製過一樣。
“我們一起探索過很多被遺忘的『故事』,見證過許多文明的初稿。我們曾是最好的『讀者』,也是最有潛力的『作者』。”
吳邪的心沉了下去,他攥緊了拳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三叔是個……過於多愁善感的理想主義者。”所羅門攤開雙手,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
“他總想著去『守護』,去『維持』這個故事原本的脈絡。可他難道看不出來嗎?這個世界,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一篇失敗的草稿!充滿了矛盾、痛苦和毫無意義的犧牲。這樣的作品,有什麼守護的價值?”
他向前走了兩步,那無形的屏障也隨之移動。
“與其修修補補,不如推倒重來。創造一個……由我來書寫的,邏輯嚴密,秩序井然,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世界。這,才是對『故事』本身最大的尊重。”
“瘋子。”解雨臣在一旁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他的手已經悄悄摸向了袖中的武器。
“是遠見,解家的當家。”所羅門瞥了他一眼,“你們這些被困在舊故事裡的角色,永遠無法理解作者的宏大構想。”
他再次看向吳邪,笑容變得熱切起來。
“但你不一樣,吳邪。你身上有『鑰匙』,有成為新作者的潛力。你三叔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他想讓你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讀者,卻不知道,這本身就是對你天賦最大的浪費。”
“所以,那個叛徒……”阿雪靠在石柱上,聲音虛弱但充滿了恨意。
“哦,他?”所羅門輕笑一聲,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是叛徒,他隻是一個『信標』。一個用來定位坐標,讓我能開啟這扇門的消耗品而已。真正的棋子,可不是他那種貨色。”
所羅門說著,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啪。”
聲音不大,卻像一個開關。
神廟的另一側,原本被解雨臣的夥計們看管著的,那些之前被擊敗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俘虜,身體猛地一震。
下一秒,他們的眼睛裡,齊刷刷地亮起了與之前叛徒額頭上一模一樣的金色『鑰匙』標記!
“小花,小心!”吳邪嘶吼道。
但已經晚了。
那些俘虜掙脫了束縛,動作迅猛地撲向了身邊毫無防備的解家人和守護者成員。
慘叫聲瞬間響起。
局勢在刹那間逆轉。
原本的看守者,變成了被獵殺的對象。
解雨臣反應極快,甩出袖中的長鞭,卷住一名夥計將他拉到自己身後,但後背卻被另一名暴起的俘虜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阿雪那邊的情況更糟,她本就重傷,此刻被兩名被控製的玩家圍攻,隻能勉力支撐,岌岌可危。
“他娘的!”王胖子怒吼一聲,抄起鐵拳就衝了上去,與一名敵人纏鬥在一起。
悶油瓶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在人群中穿梭,黑金古刀每一次揮舞,都能暫時逼退一名敵人,但他分身乏術,無法護住所有人。
整個神廟,變成了一片混亂的戰場。
所羅門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就像一個導演在欣賞自己編排的戲劇。
“看到了嗎,吳邪?這就是舊世界的常態。背叛,混亂,無序的廝殺。你不覺得……很醜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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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的眼睛紅了。
他看到一名解家的夥計為了保護同伴,被活生生撕掉了一條胳膊。
他看到阿雪的隊員擋在她身前,胸口被一把金色的能量刃貫穿。
他看到胖子身上添了好幾道傷口,卻依舊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