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燈光被那一聲低語攪得搖晃不定。
“共工。”
兩個字,從悶油瓶口中吐出,不帶任何溫度,卻讓王胖子剛想點煙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
“什麼玩意兒?”王胖子把打火機揣回兜裡,湊了過來,伸著脖子看那張古怪的海圖,“共工?小哥你沒睡醒吧?就是那個神話裡脾氣不好,一頭把不周山給撞斷了的水神共工?那都是老祖宗編出來哄小孩的故事,跟咱們這要去救人的事兒,能有什麼關係?”
他一邊說,一邊去看吳邪的臉色,想從自己兄弟臉上找到一點認同感。
但吳邪沒有看他。吳邪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悶油瓶身上。他看到悶油瓶的手指在那個雙蛇徽記上輕輕顫抖,那不是激動,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迷茫和痛苦。
“小哥,”吳邪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你想起了什麼?這個名字,這個徽記,對你意味著什麼?”
悶油瓶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掃過吳邪,又掃過王胖子,最後落回到那張羊皮紙上。他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似乎有無數的畫麵在他腦海中衝撞,卻抓不住任何一個清晰的片段。
“我……不知道。”他艱難地吐出三個字,“隻是……很熟悉。”
這種回答讓王胖子更摸不著頭腦了。
“熟悉?胖爺我看咱們潘家園門口賣的麻辣燙都比這玩意兒熟悉。天真,我看小哥是累著了,腦子有點亂。咱們彆在這瞎琢磨了,這圖上畫的跟鬼畫符一樣,還是想想怎麼找亞特蘭蒂斯吧。”
“不。”吳邪否定了胖子的提議,他的目光轉向了一直在旁邊觀察的阿雪,“這不是鬼畫符。阿雪,我需要你的幫助。用你們守護者的資料庫,查一下『共工』這個名字,還有這個雙蛇徽記。所有相關的記錄,我都要。”
阿雪點了點頭,她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悶油瓶的狀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她沒有多問,直接拿起通訊器,走到帳篷一角,開始低聲下達指令。
帳篷裡一時間隻剩下通訊器裡傳出的微弱電流聲。
王胖子看著吳邪嚴肅的側臉,又看看那邊一臉痛苦的悶油瓶,心裡七上八下的。他走到吳邪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我說天真,你不會真覺得這事兒跟神話有關係吧?咱們是倒鬥的,不是修仙的。要是扯上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那可就沒邊了。再說了,你媽還在人家手上,咱們有時間在這研究神話故事嗎?”
“胖子,我爸在錄音裡說,我們吳家是『記錄員』,記錄的是這個世界的『故事』。”吳邪沒有回頭,眼睛依舊盯著那張海圖,“你覺得,神話,算不算一種『故事』?而且,還是流傳最廣,最古老的故事。”
這番話把王胖子問住了。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吳邪繼續說道:“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之前所有遇到的謎題,所有下過的鬥,可能都隻是這個巨大『故事』的冰山一角。而這張海圖,我爸留下的錄音,還有小哥記起的這個名字,就是通往故事核心的鑰匙。如果我們搞不清楚鑰匙的用法,就算找到了地方,也隻是去送死。”
他的話音剛落,阿雪那邊結束了通訊。她走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樣?”吳邪問。
阿雪搖了搖頭:“很不樂觀。我們守護者的主資料庫裡,關於『共工』的詞條,有九千多個,大部分都是公開的神話傳說和曆史考據。但是,當我把這個雙蛇徽記作為關聯詞條進行檢索時,所有的結果都消失了。”
“消失了?什麼意思?被刪了?”王胖子插嘴道。
“不,不是刪除。”阿雪的表情很凝重,“是加密。所有與這個徽記相關的資料,都被列為了最高級彆的機密檔案,代號『深淵回響』。以我的權限,彆說查看,就連檔案的目錄都看不到。係統隻給了我一行紅色的警告提示:『非最高理事會授權,任何試圖訪問該檔案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叛變。』”
這個結果讓帳篷裡的空氣又沉重了幾分。
連阿雪這個級彆的負責人都無權查看,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這個徽記背後隱藏的秘密,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
“他娘的,搞了半天,線索又斷了。”王胖to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咱們就乾等著?”
吳邪沒有說話,他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張羊皮海圖。既然外部的線索斷了,那就隻能從它本身想辦法。
他緩緩蹲下身,將海圖在地上完全鋪平。
“係統,激活『古文字精通』和『風水秘術』。”吳邪在心中默念。
一股清涼的感覺湧入腦海,海圖上那些原本看起來雜亂無章的星象和符號,在他的眼中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它們不再是死板的圖案,而像是一套複雜而精密的語言。
每一個符號的位置,每一顆星辰的排布,都蘊含著特定的意義。
“這不是一張地圖……”吳邪喃喃自語,他的手指順著圖上的紋路緩緩移動,“這更像是一個……天體運行的計算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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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公式?天真你說什麼胡話呢?”王胖子也蹲了下來,腦袋湊過去看,可看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這上麵除了星星就是圈圈,哪來的公式?”
“你看這裡,”吳邪指著海圖的中心,那裡畫著一個類似太陽的圖案,但周圍卻環繞著十二個大小不一的月亮,“這不是我們熟知的太陽係。這些星象的排布,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占星術。它記錄的不是一個固定的地理坐標,而是一個時間坐標。”
阿雪也走了過來,她看著海圖,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亞特蘭蒂斯不是一個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它隻在特定的時間,當星辰運行到特定的位置時,才會出現入口。”
“沒錯。”吳邪點了點頭,“而且,這個公式裡,缺少了最關鍵的一個變量。沒有這個變量,我們就算把公式解出來,也得不到正確的時間和入口。”
他陷入了沉思。變量是什麼?父親的錄音,小花的話,小哥的名字……線索在腦中交織,卻始終無法擰成一股繩。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悶油瓶,再次被那個雙蛇徽記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