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團正在吞噬悶油瓶的黑暗,用儘全身的力氣,大聲地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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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人!”
聲音在帳篷裡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團黑影的動作,似乎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吳邪深吸一口氣,繼續吼道:“他叫張起靈!他不叫悶油瓶!他更不是什麼該死的囚犯看守!”
“他是在長白山的冰天雪地裡,把我從死亡線上刨出來的恩人!那個時候,他的手比雪還冷,眼神卻比火還暖!”
隨著吳邪的講述,一縷微弱的光芒,從悶油瓶那即將熄滅的麒麟紋身上,重新亮起!
那團黑影發出一陣無聲的波動,似乎感到了威脅。
有效果!
吳邪心中湧起一股狂喜,他更加用力地按住悶油瓶,將那些深埋在心底,屬於他們共同的記憶,全都呐喊了出來!
“他是在七星魯王宮,麵對滿地的屍蟞,第一個擋在我身前的人!他用自己的血,為我們殺出了一條活路!我記得他當時的樣子,沉默,卻比任何人都可靠!”
悶油瓶那變得透明的手臂,顏色加深了一分,重新變得凝實!
“他是在西沙的海底墓,在我被禁婆迷惑的時候,一言不發就跳進水裡來救我的人!我記得他劃破我手指的力度,記得他把我拖出水麵時,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
麒麟紋身的光芒越來越亮,悶油瓶渙散的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絲神采!
那團黑影劇烈地扭曲起來,它似乎想要加大吞噬的力度,卻被吳邪口中那一個個真實不虛的故事,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他是在雲頂天宮,在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獨自一人背負起所有,走進那扇青銅門裡的人!他說要用他的一生,換我們十年天真無邪!這句話,我記一輩子!”
“他是在蛇沼鬼城,帶著我們穿過危險的雨林,尋找西王母的秘密!我記得他抓著我的手,在那些石梁上跳躍,他的手很穩,穩到讓我忘記了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他是在張家古樓,在那個充滿絕望和死亡的地方,他依然沒有放棄!他救了胖子,也救了我!他是我們鐵三角最堅實的後盾!”
吳邪的聲音已經沙啞,他每說一句,就仿佛將自己的一塊靈魂烙印在悶油瓶的身上。
那些被遺忘的,被抹除的記憶,此刻在吳邪的口中,被重新賦予了生命和力量!
“他不是一個代號!不是一個冰冷的符號!他有血有肉!他會受傷,會疲憊,會為了保護我們而奮不顧身!”
“他叫張起靈!是我的兄弟!是我過命的交情!是王胖子願意用命去換的人!”
“你聽到了沒有!”吳邪對著那團黑影咆哮,“這就是他的故事!是我們一起寫下的故事!你想抹掉他?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吼——”
一聲無聲的,卻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尖嘯,從那團黑影中爆發出來。
它不再扭曲,而是劇烈地收縮、膨脹,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而悶油瓶的身體,在吳邪一聲聲的呐喊中,已經完全恢複了凝實。他身上的麒麟紋身,此刻散發出灼熱的光芒,如同一輪小太陽,將那團黑影的力量不斷逼退。
王胖子和阿雪已經看呆了。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戰鬥。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槍林彈雨,有的,隻是一個青年,用他最真摯的情感,用他們共同經曆的過去,去對抗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怖。
這不僅僅是力量的對抗,更是『存在』與『虛無』的戰爭!
終於,那團黑影承受不住這股由真實羈絆所構築的力量,它發出一聲最後的無聲哀嚎,猛地從悶油瓶身上彈開,化作一道流光,重新縮回了地上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帳篷內的燈光,恢複了穩定。
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煙消雲散。
“呼……呼……”
吳邪劇烈地喘息著,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而他身前的悶油瓶,身體猛地一晃,脫力地向後倒去。
“小哥!”
吳邪立刻上前一步,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
入手處,是熟悉的體溫和堅實的肌肉,再也不是剛才那種虛無透明的感覺。
“小哥……你沒事了……沒事了……”吳邪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他緊緊地抱著悶油瓶,仿佛一鬆手,懷裡的人就會再次消失。
王胖子也衝了過來,看著悶油瓶蒼白的臉色,心有餘悸地罵道:“他娘的,剛才真是嚇死胖爺了。天真,你可真行啊!用嘴炮就把那鬼東西給乾跑了?”
吳邪沒有理會胖子,他隻是低頭看著懷裡的悶油瓶。
悶油瓶靠在吳邪的胸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恢複了清明和平靜,還多了一絲吳邪從未見過的……依賴。
他看著吳邪,嘴唇動了動,用一種極其虛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吳邪……”
“我在。”吳邪立刻應道。
“海圖……激活它的變量……不是我的血……”
悶油瓶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說出這些話,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是你的……『故事』……”
吳邪的心臟猛地一跳。
悶油瓶看著他,繼續說道:“吳家的原罪……不是守護……也不是背叛……”
“是記錄了……一個不該被記錄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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