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空氣,因為悶油瓶那句“他醒了”而變得粘稠。
王胖子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剛剛才從幻境的悲痛和後怕中掙紮出來,那根由幻影種下的懷疑的毒刺,此刻正在他心裡瘋狂地滋長。他盯著解雨臣那微微顫動的眼皮,眼神裡混雜著警惕、困惑,還有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
“醒了?小哥,你確定?”王胖子壓低了聲音,一隻手不自覺地又握住了身旁的黑金古刀刀柄,“他娘的,剛才那鬼東西最後指著他……”
吳邪心裡一緊,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王胖子和解雨臣之間。
“胖子,彆胡說八道!那東西就是想挑撥離間,你看不出來嗎?小花什麼人我們不清楚?”
“天真,我當然知道!”王胖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聲音裡透著一股無處發泄的憋悶,“可這事兒太邪乎了!什麼最會演戲的人……你敢說你心裡一點疙瘩都沒有?”
吳邪一時語塞。
他當然有。
信任這種東西,一旦被撕開一道口子,想要彌補,難如登天。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角落的悶油瓶忽然站直了身體,目光穿透了帳篷的帆布,望向外麵。
“來了。”
他隻說了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卻讓帳篷裡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
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地麵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帳篷外傳來阿雪急促的呼喊聲:“吳邪!你們快出來!中心……中心出現了變故!”
吳邪和王胖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們顧不上再糾結解雨臣的事情,立刻跟著悶油瓶衝出了帳篷。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他們此刻正身處一片開闊的圓形空地,這裡應該就是空中花園的最中心。而在空地的正中央,無數發光的金色藤蔓正破土而出,它們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盤旋、交織,構建出一座宏偉的通天巨塔。
那座塔仿佛沒有實體,完全由光芒和植物構成,直插雲霄,塔頂的輪廓在光芒中若隱若現,赫然是一尊古樸的三足巨鼎——【冀州鼎】。
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從塔上擴散開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頂禮膜拜。
然而,此刻塔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卻破壞了這份神聖。
阿雪正扶著受傷的手臂,臉色蒼白地與她僅剩的一名副手對峙著。
那名副手代號“禿鷲”,是個身材乾瘦的男人,鷹鉤鼻,眼神陰鷙。他此刻正站在通天塔的光芒之下,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笑容。
“隊長,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禿鷲的聲音沙啞而尖利,他看著阿雪,眼神裡充滿了憐憫,“守護者的使命?那套東西早就該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了!你看看這座塔,你感受一下這力量!這才是未來!”
阿雪的臉上滿是憤怒和失望,她厲聲喝道:“禿鷲!你背叛了組織!背叛了我們守護至今的一切!”
“背叛?”禿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張開雙臂,擁抱著從塔身上散發出的光芒,一臉陶醉。
“我這不是背叛,是進化!是迎接一個更偉大的時代!‘祂’的時代,即將到來!而我,將是新時代的引路人!”
吳邪和王胖子趕到阿雪身邊,將她扶住。
“怎麼回事?這家夥瘋了?”王胖子瞪著禿鷲,低聲罵道。
阿雪咬著牙,艱難地說道:“他……他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是‘玩家’的人。剛才他突然發難,打傷了我。”
禿鷲的目光越過阿雪,落在了吳邪一行人身上,他獰笑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造型古怪的青銅裝置,那裝置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中心鑲嵌著一顆不知名的黑色晶石。
“吳邪,張起靈,還有那個胖子……你們的表演也該結束了。”禿鷲舉起那個青銅裝置,對準了塔頂的冀州鼎,“這冀州鼎,是開啟新時代大門的鑰匙,它不屬於你們這些舊時代的殘黨!”
“住手!”阿雪怒喝一聲,掙脫吳邪的攙扶,不顧傷勢再次撲了上去。
“不自量力!”
禿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似乎早就料到阿雪會有此一招。他不閃不避,隻是在阿雪靠近的瞬間,猛地抬起一腳,精準地踹在了阿雪的腹部。
“噗——”
阿雪整個人倒飛出去,一口鮮血噴灑在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阿雪!”吳邪驚呼一聲,連忙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王胖子則怒吼一聲,抄起黑金古刀就要衝上去:“我操你姥姥的!胖爺我劈了你!”
“彆動。”
悶油瓶伸手攔住了他,眼神依舊平靜地看著場中的禿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禿鷲一腳踹開阿雪,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青銅裝置上。
“哈哈哈哈!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瘋狂地笑著,啟動了裝置。
隻見那裝置中心的黑色晶石猛地亮起,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束,直奔塔頂的冀州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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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黑光充滿了侵蝕和汙染的氣息,眼看就要擊中冀州鼎。
禿鷲臉上的笑容已經扭曲到了極點,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掌控神鼎,君臨天下的未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一道所有人都以為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的粉色身影,毫無征兆地從側方掠過!
那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什麼?!”
禿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隻覺得手腕一麻,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
“哢嚓!”
一聲脆響,他手中的青お銅裝置應聲而飛,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那道射向冀州鼎的黑光,也隨之消散。
禿鷲驚駭地轉過頭,看到了那道身影的主人。
解雨臣!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禿鷲的身側,一隻手還保持著手刀劈下的姿勢。
他哪裡還有半分“昏迷”和“虛弱”的樣子?那雙桃花眼裡,此刻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與笑意,隻剩下冰冷的殺意和徹骨的寒意。
他一直在偽裝!從頭到尾,他都在演戲!
“你……你不是……”禿鷲捂著自己幾乎被劈斷的手腕,滿臉的難以置信。
解雨臣緩緩收回手,撣了撣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