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轉過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草坡上。
一個穿著寬大校服的纖細身影正屈腿坐著,雙手環抱膝蓋,半張小臉埋在臂彎裡。
齊眉的劉海下,一雙靈動的眼眸有些失神地望著草坡下的跑道,仿佛那裡有世界的儘頭。
此刻的林濤六識遠超常人,他能感覺到這女孩身上有股很特彆的氣場。
那不是拒人千裡的冷漠,而是一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孤絕,像是在喧鬨的世界裡撐開了一方無形的結界,安靜得讓人心癢。
一陣清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長發,也翻開了她腳邊兩本原版書的書頁。
林濤盯著那張精致的側臉,前世的記憶碎片迅速拚接起來。
一班的馮玉珩,高三才轉來的風雲校花。
在她出現之前,好事者評選的校花榜單年年吵得不可開交,她一來,所有爭議戛然而止。
按理說,這樣的女孩身邊必然是情書成堆,追求者能從教學樓排到校門口。
可馮玉珩是個例外,性子清冷,獨來獨往。
更誇張的是,每天校門口都有豪車接送,旁邊還站著戴墨鏡的保鏢,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國公主來體驗生活。
曾有不服氣的女生故意找茬,結果第二天就人間蒸發,連帶著全家都搬走了。
自那以後,一個傳言在學校裡不脛而走:此女有大背景,惹不起,彆靠近。
可林濤是誰?
出了名的膽大臉皮厚。
“同學,我叫林濤,你是一班的馮玉珩吧?”他湊過去,臉上掛著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
馮玉珩像是沒聽見,視線都沒偏轉一寸,依舊靜靜地看著跑道。
被無視了。
林濤也不尷尬,換了個話題繼續騷擾:
“哎,聽說你家超有錢,是不是真的啊?你爸缺不缺乾兒子,會打遊戲的那種。”
女孩依舊毫無反應,仿佛他就是一團空氣。
“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你也不在教室,該不會跟我一樣,被老師嫌棄,趕出來自習了吧?”
馮玉珩終於有了動作,她默默地合上書,起身,換了個離他更遠的位置坐下。
林濤摸了摸鼻子,嘿,還挺有性格。
他也不再打擾,自顧自地翻開書本。如今的他記憶力驚人,知識點像複印一樣刻進腦子,複習效率高得嚇人。
不知不覺,他沉浸其中,等回過神來,馮玉珩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
第二天,林濤又在老地方“自習”,沒過多久,那個白色的身影準時出現,在他昨天坐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次倒是沒躲著他。
她也翻開了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著。
林濤見狀,從包裡掏出一包薯片,撕開,遞了過去。
“哢嚓。”
馮玉珩的視線從書上移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包薯片,沉默了幾秒。
最終,她還是伸出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從袋子裡拈起一片,動作優雅地放進嘴裡,細細地咀嚼。
林濤笑了,又從包裡摸出一罐可樂,插上吸管遞過去。
她也接了,小口小口地喝著。
之後的幾天,這片草坡成了兩人的秘密基地。
林濤每天變著花樣帶各種小吃,烤串、臭豆腐、章魚小丸子……馮玉珩從不說話,但每次都會默默地分享。
兩人一個看教科書,一個看原版小說,伴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倒也和諧。
高考前的最後一天,林濤下了血本,帶來了號稱“地獄辣”的辣條、鴨脖和毛豆。
馮玉珩顯然沒料到今天的“投喂”是這種風格,剛吃了幾口,白皙的臉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最後像個熟透的蘋果,嘴裡不住地小口吸著涼氣,眼神都帶了點水汽。
終於,她受不了了,猛地站起來就要走。
“哎,同學,彆走啊!”
林濤在她身後大聲嚷嚷,
“東西還沒吃完呢!打包帶走也行啊,我不收你打包費!”
馮玉珩的耳朵尖都紅透了,非但沒停,反而跑得更快,背影裡透著一股狼狽的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