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是被窗台上的鳥鳴聲叫醒的。
窗簾縫隙裡漏進淺金色的陽光，落在地板上，像鋪了一層碎金。她伸手摸向身側，許深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看手機，指尖輕輕劃著屏幕，神情專注。察覺到她的動靜，他立刻放下手機，俯身過來，掌心貼上她的額頭：“醒了？再躺會兒，早飯還得等會兒。”
“不睡啦。”沈清月蹭了蹭他的掌心，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今天要去看媽媽。”她坐起身，抓過搭在床尾的粉色圍巾，指尖摩挲著邊緣起球的毛線——昨晚睡前她特意把圍巾放在這兒，想讓媽媽第一眼就看到。
許深跟著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遞給她：“穿這件，擋風。”他又彎腰從床底拖出一個紙袋子，裡麵是前一天晚上準備好的東西：一束白色的洋桔梗，用淡藍色的包裝紙包著，花瓣上還帶著水珠；一盒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糕，是他特意開車去老街那家老字號買的；還有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麵用巧克力寫著“媽媽，生日快樂”。
“都準備好了？”沈清月看著紙袋子裡的東西，眼眶微微發熱。
“嗯。”許深幫她把圍巾圍好，指尖仔細地把邊角理平整，“等你洗漱完，我們就出發。”
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飄來豆漿和油條的香味，沈清月買了兩杯熱豆漿，遞了一杯給許深。兩人並肩走在晨光裡，豆漿的熱氣模糊了眼鏡片，抬手擦拭時，指尖碰到一起，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去墓地的路有點遠，許深開得很穩。沈清月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帶她去公園的場景。那時候媽媽騎自行車，她坐在後座上，雙手緊緊抱著媽媽的腰，風從耳邊吹過，帶著淡淡的槐花香。
“在想什麼？”許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在想媽媽以前騎自行車帶我去公園的事。”沈清月轉過頭，看著他，“那時候覺得媽媽的背好寬，坐在後麵特彆有安全感。”
許深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以後我帶你去。”
沈清月點點頭，把臉貼在他的手背上。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暖融融的，像媽媽以前給她暖手時的溫度。
墓地在城郊的山上，空氣裡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沈清月捧著花，許深提著蛋糕和桂花糕，兩人沿著石階慢慢往上走。石階兩旁種著鬆柏，枝葉上還掛著昨晚沒化的雪，風一吹，簌簌往下落，像撒了把碎鹽。
媽媽的墓碑很乾淨，上麵嵌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裡的媽媽穿著藍色的連衣裙，笑著看向鏡頭，眼睛彎彎的，和沈清月一模一樣。沈清月蹲下身，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指尖碰到冰冷的石碑，心裡一陣酸澀。
“媽媽，我們來看你了。”她輕聲說，聲音有些哽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洋桔梗，還有奶奶做的桂花糕。”
許深把蛋糕放在墓碑前，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又拿出打火機，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火苗在風裡輕輕搖曳，映得沈清月的眼睛亮晶晶的。
“媽媽，生日快樂。”沈清月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我現在過得很好，許深對我特彆好。他會給我煮紅薯粥，會陪我堆雪人，還會記得我所有的小習慣。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孤單了。”
許深站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風把她的話吹得很遠，仿佛真的能傳到媽媽的耳朵裡。
吹滅蠟燭後，沈清月把桂花糕放在墓碑前，又把洋桔梗插進旁邊的花瓶裡。她坐在石階上，絮絮叨叨地跟媽媽說著話，說最近發生的事，說小區裡的雪人還沒化，說許深煮的紅薯粥有多好喝。許深就坐在她身邊，安靜地聽著，偶爾會補充一兩句，語氣溫柔。
太陽慢慢升高，陽光透過鬆柏的枝葉灑下來，落在墓碑上，也落在兩人身上。沈清月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來，裡麵是一枚銀色的發夾，上麵嵌著一顆小小的珍珠。
“媽媽，你還記得這個發夾嗎？”她把發夾舉到墓碑前，“小時候我過生日，你送給我的。那時候我特彆喜歡，天天戴著，結果後來不小心弄丟了，我哭了好久。”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笑意，“前幾天整理舊東西的時候，我在那個藍色布包裡找到了它，原來一直都在。”
許深看著她手裡的發夾，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以後我幫你戴著。”
沈清月點點頭，把發夾遞給許深。許深接過發夾，小心翼翼地把它彆在她的頭發上，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絲。
“媽媽，你看，好看嗎？”沈清月對著墓碑笑了笑，像小時候那樣，等著媽媽的誇獎。
風又吹來了，鬆柏的枝葉沙沙作響，像是媽媽在回應她。
坐了一會兒，沈清月站起身，幫媽媽把墓碑又擦了一遍。“媽媽，我們該走了。”她輕聲說，“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會把所有開心的事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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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提起空盒子，握住她的手，兩人慢慢走下石階。走到山腳時，沈清月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山上的墓碑。陽光正好，墓碑在鬆柏的掩映下，顯得格外安靜。
“媽媽，我愛你。”她輕聲說。
風把她的話吹向遠方，帶著她的思念，飄向了那個有媽媽的世界。
回去的路上，沈清月靠在副駕駛座上，不知不覺睡著了。許深把車速放得更慢，又把空調調高了些，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等她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許深正靠在座椅上，看著她，眼神溫柔。“醒了？”他問，“餓不餓？我們去吃你最喜歡的那家糖醋排骨。”
沈清月點點頭，坐起身，忽然發現自己的頭發上還彆著那枚珍珠發夾。她伸手摸了摸發夾，又看了看許深，心裡滿是暖意。
“許深，”她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