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木門推開時，揚起的灰塵在晨光裡打了個旋，混著舊木頭的氣息撲麵而來。葵葵捏著沈清月的衣角，好奇地探頭往裡看——這是她第一次來奶奶的老房子，牆角的老式座鐘停在三點十分，櫃頂上的陶瓷花瓶裂了道細縫，卻依舊插著乾枯的麥穗，處處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媽媽，奶奶的房子裡有好多舊東西呀。”葵葵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伸手想去摸桌布上的刺繡，卻被沈清月輕輕拉住：“小心點，這些都是奶奶以前用的，我們要好好保護。”許深已經放下帶來的工具，走到衣櫃前，輕輕拉開櫃門——衣櫃是奶奶結婚時打的，深棕色的木頭已經泛出溫潤的光澤，隔板上還疊著幾件洗得發白的棉布衣裳。
按照媽媽紙條裡的提示，他們要找的木箱子藏在衣櫃最底層。許深蹲下來，伸手拂去底層隔板上的灰塵，指尖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他心裡一動，慢慢把隔板往外抽——果然，隔板下麵藏著一個深棕色的木箱子，上麵的銅鎖已經生了鏽，卻依舊牢牢鎖著，箱子表麵刻著一圈向日葵花紋，和手賬、小木盒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找到了！”葵葵興奮地叫起來，湊到許深身邊，伸手想去摸銅鎖，“爸爸，我們快打開它吧！”沈清月也蹲下來，指尖輕輕劃過箱子上的花紋，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媽媽連藏箱子的位置都選得這麼隱蔽，卻又在紙條裡給了他們準確的線索，像是早就預料到，他們會在這個秋天，一起來找她留下的回憶。
許深從包裡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動銅鎖。“哢嗒”一聲輕響，銅鎖終於被打開，他慢慢掀開箱蓋，一股帶著樟腦丸的氣息湧出來，箱子裡鋪著一層藍色的棉布，上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各種物件——有沈清月小時候穿的粉色連衣裙，領口還繡著小小的兔子；有許深第一次送媽媽的灰色圍巾，毛線邊緣已經有些起球；最顯眼的是放在中間的滿月鎖，銀質的鎖身已經有些氧化，卻依舊能看出上麵刻著的“葵葵”二字。
“這是我小時候的裙子！”沈清月拿起連衣裙，手指撫過領口的刺繡，記憶突然湧了上來——這是媽媽在她五歲生日時做的，她穿著這條裙子在老房子的院子裡跑，不小心摔了一跤，裙子破了個洞，媽媽連夜縫補，還在破洞處繡了一朵小向日葵。
葵葵也拿起滿月鎖，舉到陽光下看：“媽媽，這是我的名字！”沈清月點點頭，幫她把滿月鎖戴在脖子上，和之前的向日葵項鏈疊在一起，“這是奶奶在你滿月時給你買的，她說要保佑我們葵葵平平安安長大。”
許深拿起那條灰色圍巾，眼眶也紅了——這是他剛和沈清月談戀愛時，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的，當時媽媽還笑著說他眼光好，沒想到媽媽竟然一直珍藏著。就在他們沉浸在回憶裡時，葵葵突然從箱子裡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疑惑地問：“媽媽，這是什麼呀？”
沈清月和許深同時看過去，隻見葵葵手裡拿著一個老式的磁帶播放器，旁邊還放著幾盤棕色的磁帶，磁帶標簽上寫著“給清月”“給許深”“給葵葵”。沈清月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顫抖著接過磁帶播放器，按下電源鍵——沒想到，播放器竟然還能開機，屏幕上的指示燈亮了起來，發出微弱的光。
“這是奶奶錄的音嗎？”葵葵睜大眼睛，緊緊盯著播放器。沈清月深吸一口氣，拿起那盤寫著“給葵葵”的磁帶，小心翼翼地放進播放器裡，按下了播放鍵。
幾秒鐘的電流聲後，媽媽溫柔的聲音從播放器裡傳出來，帶著一絲笑意：“我的小葵葵，你是不是已經找到這個磁帶啦？現在的你應該七歲了吧，是不是已經幫爸爸媽媽收完向日葵籽了？奶奶猜，你肯定長得很高了，說不定已經能幫媽媽做家務了。”
葵葵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伸手抱住沈清月的腿，哽咽著說：“奶奶……”媽媽的聲音還在繼續：“葵葵，奶奶知道你很想我，其實奶奶也很想你。但是你要記住，奶奶從來沒有離開你，你看到向日葵開花，聞到向日葵的香氣，都是奶奶在陪著你。以後你遇到不開心的事，就去花田看看，跟向日葵說說心裡話，奶奶會聽到的。”
“等你再長大一點，要好好照顧爸爸媽媽，他們很愛你，也很辛苦。奶奶還想告訴你，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麼樣，奶奶都會一直愛你，永遠做你的後盾。”磁帶的最後，傳來媽媽輕輕的笑聲，還有一句溫柔的“晚安，我的小寶貝”。
播放器裡的聲音停了，屋子裡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沈清月關掉播放器，把磁帶取出來，緊緊抱在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許深走過來，輕輕攬住她和葵葵，聲音哽咽：“媽媽一直都在，她用自己的方式，陪著我們每一個人。”
葵葵擦乾眼淚，拿起那盤寫著“給媽媽”的磁帶，遞給沈清月：“媽媽，我們聽聽奶奶給你的話吧。”沈清月點點頭，把磁帶放進播放器裡。媽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一絲愧疚：“清月，我的女兒，媽媽對不起你，沒能陪你走更長的路。你從小就懂事，什麼事都自己扛，媽媽知道你心裡的苦。以後彆再那麼累了，有許深陪著你，你要學會依賴他，學會讓自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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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知道你很想念我，但是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葵葵，這才是媽媽最想看到的。媽媽把你小時候的衣服都藏在了箱子裡，看到那些衣服，你就想想小時候的事，想想媽媽對你的愛。”聽到這裡，沈清月再也忍不住，靠在許深懷裡失聲痛哭——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可在媽媽的聲音麵前，所有的偽裝都土崩瓦解。
許深也拿起寫著“給許深”的磁帶，放進播放器裡。媽媽的聲音變得嚴肅又溫柔：“許深，謝謝你娶了清月，謝謝你照顧她和葵葵。清月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彆讓她受委屈。以後這個家就交給你了，你要多陪陪她們，多跟她們說說心裡話。葵葵是個可愛的孩子，你要像愛自己的女兒一樣愛她，看著她長大。”
“媽媽知道你壓力很大，但是彆給自己太大負擔，有什麼事跟清月商量，你們是一家人，要一起麵對。媽媽謝謝你，謝謝你讓清月重新開心起來，謝謝你給了她們一個溫暖的家。”
三盤磁帶都聽完了，屋子裡依舊靜悄悄的。沈清月把磁帶和播放器小心翼翼地放進木箱子裡，又把那些回憶物件放回原位，輕輕蓋上箱蓋——她知道，這些東西是媽媽留給他們最珍貴的禮物，是媽媽的愛，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回憶。
葵葵摸了摸脖子上的滿月鎖和向日葵項鏈，抬頭看著沈清月和許深，笑著說：“媽媽，爸爸，我們以後經常來老房子好不好？我想聽聽奶奶的聲音，想看看奶奶的東西。”沈清月點點頭，擦乾眼淚，笑著說：“好，我們以後經常來，把奶奶的故事講給你聽。”
許深握緊沈清月的手，看向窗外——老房子的院子裡，幾株向日葵正朝著太陽的方向，綻放著金色的花盤。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向日葵的香氣，像是媽媽的擁抱，溫暖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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