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秘境雖隻容鍛體境武者進入,但能得到飛劍符的絕大多數都是各大宗門世族精心培養的精英弟子,自然有師門長者或是長輩陪同前來,又有未能得到飛劍符又不甘放棄者,對秘境產物有興趣而守株待兔者,魚龍混雜。各家商行也是趁此機會手段百出,逢上貴客合了眼緣,出入進賬一日頂得以往百日不止。
玉劍山莊牽頭的交易會便是在長風商行舉行。與輕衣樓相去不甚遠,整個一條街都是長風商行所在,皮貨鋪子,藥材鋪子,法器符篆鋪子,布料成衣鋪子,珠寶首飾鋪子,間或穿插一二間茶樓酒肆,如今又多出無數攤販,更是湊出十二分的熱鬨。
“攤販處即便有些許好物,尋起來也如大海撈針,累人得很!不如直接至長風閣,東西齊整不說,也能坐下來聊聊天,略用些茶點!”
提議逛街的是林修宇,受不了熙熙攘攘人群扯著嗓子打退堂鼓的還是他。
瞥一眼伸脖子瞪眼的林修宇,衛青鋒轉頭看向護在她身側的雪羽。
雪羽在她麵前從不著冠,今日出門也隻將長發半攏,用一支玉簪束於枕後。
翩翩美男子置身人群之中越發顯得亮眼奪目,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搖著折扇在旁替她扇風,縱是鬢角染了汗濕也不見一絲窘迫惱煩。
這也是雪羽身上最受衛青鋒喜愛的一點。
她立身於劍,便待劍以誠,竭儘全力,日夜不綴,百折不撓。
雪羽出於輕衣樓,以色侍人,無論心中如何所思所想,亦將色容音體琢磨至極致,何時何地不曾有分毫懈怠。
人生在世,總有千般萬種不如意。
追思過去與野望未來不過是懦弱者的逃避。
不悲不苦,立足於當下,方為持身之本。
衛青鋒甚少置言他人行事。
她自出生便高高在上。抬手令行禁止,張口言出法隨,任何東西隻要她喜歡便會以最出色的姿態呈到麵前。
隻要自她口中說出,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成為旁人一等一的大事。即便是與她一同長大的林修宇,若她不喜,林家也能立時勒逼他改了脾性。
衛青鋒自小便擁有這種權利,一直以來母親與師長也在引導她掌控駕馭這種權利。
掌控但不需依靠,駕馭卻不必迷戀。
大多數時候,衛青鋒將自己置於一名旁觀者的位置上。
旁觀為求一絲庇佑費儘心思接近她的雪羽,從出身卑賤人人可欺辱的一名歡場侍奴,一步一籌謀,跌跌撞撞,蹣跚著走到今日。
旁觀對她又敬又畏又羨又憎的林修宇,被林家送至自己身邊的自得與不甘,對雪羽自初識的提防與鄙夷,到起了異樣心思的不甘與避讓。
衛青鋒頷首:“走吧。”
長風閣在商行所在街道的東側,樓高百丈,共計一十二層,樓閣巍峨,氣勢磅礴,飛簷翹角,層層疊疊。
三人到達之後,一如如林修宇所言,立刻被引到三樓雅間落座品茶,片刻後便有長風閣的管事帶人送來數匣冊子,供三人翻檢挑選。
衛青鋒信手撿了一冊,看向雪羽道:“過來看看。”
雪羽也不推辭,笑著道了聲謝便起身上前,略略翻檢後挑出了音攻法器與療傷丹藥兩種冊子。
“秘境開啟百日,屆時出入不得,需得準備一件儲物法器。”衛青鋒提醒。
雪羽點頭道:“已與樓主商定借她的法器暫用一段時日。”
儲物法器注入神識方可認主開啟,抹去神識可恢複原貌。韻靈境下武修尚未凝練出神識,滴血開啟亦可,卻不能認主,故有借用一說。
衛青鋒神色微冷。
她自然識得輕衣樓樓主,也知曉樓主雲遲遲與雪羽二人亦主仆亦師徒的關係。
儲物法器貴重難得,存放的又是隨身之物,因而多是貼身佩戴。
雪羽站起身,微露幾分惶意,輕聲喚道:“少莊主。”
四目相對,衛青鋒取走他的折扇,信手抽了他掌心一下,而後看了眼身側管事,旁邊伺候的女管事知機,立刻奉來儲物法器的圖冊。
雪羽握住掌心,乖順地湊到衛青鋒身邊,與她一同看眼前的圖冊。
一旁林修宇視線落在茶點之上,似乎未曾察覺方才一場教馴。
雪羽看中了一枚璨銀藍寶戒指,衛青鋒看中的則是一枚玄金鑲嵌鴿血紅寶的儲物鐲。
管事便親去取來兩樣法器任由兩人試戴。
先是銀藍戒指,大小合適,與雪羽平時的衣著打扮也頗為相類。他膚色白皙,十指修長,指節骨肉均勻,戴戒指很是好看。
待到儲物鐲扣在腕上,饒是一副圍觀模樣的林修宇也忍不住眼皮跳了下。
雪羽雖修習爐鼎功法,卻也不曾懈怠了筋骨的打熬磨煉,看上去身形纖長,姿態翩翩,實則肌骨緊實,挽袖露出的手臂線條隱隱可窺勃發之力。色澤濃鬱的玄金紅寶扣於其上,仿佛一隻本該自由翱翔的矯健雪鳥被扣上了一條染血的玄色鎖環。
突兀,卻莫名有種殘虐的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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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鋒手中把玩著玉質扇骨,微微頷首道:“不錯,一起留下。”
管事連忙應下,雪羽也未再多做推辭,拜謝道:“謝少莊主。”
袖擺垂落將玄金鐲子藏入衣料之下,卻不妨礙當事之人清楚地知曉那是怎樣一件緊扣在雪羽皮肉之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