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兩把鋒銳長劍交錯而過,仿佛兩顆平行疾馳的流星驟然相遇,旋即便是劍與劍的急速碰撞!
“錚錚錚錚——”
一柄劍氣勢雄渾,翻轉之間,森寒劍光迸射而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萬千,仿若漫天流星,璀璨而奪目,鋒銳而不可當。
劍光交織間,一道淡青色身影穿梭而過,宛如一隻靈動雪鳥,優雅而迅疾,飄逸而遒勁,身側劍花如星點寒梅,看似信手挽出,卻是無一落空。
劍鋒所至,劍氣爆裂,卷起四周的灑金紫楓飛葉無數,明豔的紫金色為這場劍鬥更添三分賞心悅目。
林澤漆與關棠溪一踏入紫楓林,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林澤漆不由轉頭看向關棠溪,果然見他正死死盯著正在交鋒的二人。
此地是流霞苑的一處演武場,模擬山林環境栽種了無數灑金紫楓。這楓樹原是上古靈植金槍木的一支遺脈,千百年衍化下來早已失卻靈性化為凡木,隻保留下金槍木的一點特質,便是自我修複能力極強,越是受損,重新修複後的枝乾越是強韌。上等的百年紫楓樹乾幾乎堪比金屬煉材,且較之更多一份靈動韌性,尤其為劍客槍兵所喜。這座楓林設於此處一是造景,二也是借衛青鋒習劍時的餘威加以錘煉,從而獲得良材。
衛青鋒橫劍再出,這一次卻是隻有一劍,劍勢如虹,宛若銀龍直指對手——雪羽足下疾點,身形輕靈至極,出劍更是比快更快,轉眼便是數十招過,直至將遊龍劍威削弱至一成餘,劍尖觸地輕點,擰身一轉,驚鴻掠影般掠然而起,方令一刃斬空。
衛青鋒還劍入鞘,負手而立,微微頷首:“不錯。”
雪羽翩然落地,氣息稍顯急促,額間鬢角汗濕涔涔,聞言隻粲然一笑,便令整座瑰麗明豔的紫楓林為之失色。
衛青鋒微哂,隨手將掌中之劍拋與他抱著,轉向來者二人:“何事?”
林澤漆與關棠溪上前向衛青鋒行禮,雪羽亦向兩位侍君見禮。彼此起身後林澤漆便先一步開口將來意說明,卻是二人欲邀衛青鋒與雪羽至惠風院赴個小宴。
“原是想著雪羽公子已安頓下來月餘,或能騰出來些許閒暇。”林澤漆開了個玩笑道:“終歸是一處住著,總不至相逢何必曾相識才好。”
衛青鋒微一頷首,向雪羽道:“去換件衣服過來。”
她並非目下無塵,對身邊服侍之人也從未要求他們非得擺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樣,但若能相處和睦,自然也是好事。
雪羽應是,又與二人暫道小彆。
林澤漆與雪羽含笑寒暄,關棠溪則是略有些沉默,視線一直落在雪羽抱在懷中的兩柄劍上,似乎有些走神。
雪羽離開,三人同行,一路聽林澤漆說著一些山莊內外的趣事,忽而關棠溪突兀地插進來一句:“方才觀雪羽公子身法與劍招十分不俗。”
衛青鋒看了他一眼,道:“雪羽於劍道之上頗有悟性。”
關棠溪又道:“先前倒是不曾聽聞輕衣樓教授劍術。”
“他曾學劍舞,為體悟其中道韻研習了一些劍道典籍。之後在仙劍秘境偶有所得悟出劍意,便索性將劍道一並習練起來。”
劍意?!
關棠溪怔愣當場,神情幾乎有些失態。
林澤漆見狀便笑道:“能得少主一聲稱讚,想來雪羽公子於劍道上定有不凡之處,棠溪好劍,日後倒是可以常來常往。”
衛青鋒點了點頭:“雪羽的劍意與尋常劍修不同,棠溪尋他切磋當有所獲。”
言罷再次看了關棠溪一眼。
關棠溪回神,垂首應是。
一路再無波折。
雖是小宴,卻處處可見巧思,兼之無人有心生事,一時賓主皆歡。
宴畢,衛青鋒酒意微醺,便留宿在側院。隻選的不是精心籌備酒宴的林澤漆處,而是小宴中有些許心不在焉的關棠溪處。
雲雨過後,衛青鋒看著跪在榻前的紅衣男子,神情淡淡。
平心而論,雪羽風姿容貌堪稱殊絕,但林關二人也並非尋常泛泛。林澤漆因氣度與雪羽有三分相類,與之同處一室不免被掩去光彩,但關棠溪卻是與雪羽截然不同。他原生得劍眉星目,又因出身及境遇的緣故,通身氣度冷峻孤傲,加之自囚於侍君的身份,常著豔色紅衣,令其身上更具一種異樣的風采。
而如今,這名冷峻孤傲的劍客隻著一件單衣,屈膝跪在自己麵前,精悍的肉軀猶帶春意,泛紅的雙目透出一種異樣的決絕之色。
劍意,劍意!
關棠溪胸中壓製不住的不甘之意,仿若一簇熊熊火焰,燒得他失去原本的理智,再顧不得應守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