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霜尋過來之時,雪羽正與莞城幸存下來的十數名醫者逐一分辨采集隊與狩獵隊新收獲的‘獵物’,見他在忙,楚淩霜抬手止住身後人未出之言,抱劍在旁圍看。
在天地靈氣暴動影響下,突然瘋狂生長暴動的植株以及野獸,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化,亦可以說是進化。
有些異化後的植株和異獸對人體有益,有些則產生了毒性。
有益者益於何處、歸經如何,又因多是入口之物,四氣五味皆需明確。
有毒者則是毒性多少,如何去除,配伍調和如何能用,也皆在其中。
雪羽麵前是一條盤曲十餘米的粗壯長蛇,觀其形態原身應當是赤鱗蛇。
赤鱗蛇是水汽豐沛的平地和山穀處一帶常見的蛇類,喜水氣,食肉,魚、蛙、蟾蜍、蜥蜴等皆為其口中食,其身無毒,且肉質細膩,味道鮮美,在百姓山民中頗受歡迎。
但尋常的赤鱗蛇,長成最多不及兩米,無論如何也無法與眼前的‘龐然大物’相比。
雪羽修長的手指在赤鱗蛇的鱗片上遊移,而後落定一處,將銀針插入,青綠色的液體便從針尾滲出,聚集成滴,落入玉碗,竟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在暮色中泛著粼粼微光。
一名白須長者搖頭否決:“膽歸肝經,氣味苦辛,不是毒。”
雪羽頷首讚同:“應是寒性。”
“不是毒好哇!”
長者身邊跟隨的年輕醫者脫口而出一聲笑歎,一眾人亦露喜色。
多出一味吃食,少卻一樁危險,如何不是好事?
雪羽將玉碗交由他人手中,起身迎向楚淩霜一眾。
此處原本無需他在此,隻十日前狩獵隊送來的一隻形如水獺的異化小獸,醫者剖開之時,臟腑中竟然撲出一股陰綠色之氣,令在場醫者儘覺頭昏腦漲,首當其衝的持刀醫者更是當場暈厥,醒來之後大病一場,前兩日方能勉強下榻。
卻是那水獸長年生長於陰濕之地,體內蘊有濕寒之氣,時逢靈氣暴動,便生出了屬厥陰風木的毒性。
自此之後,雪羽一有空閒便時常來此處,眾醫者也會把一些原身便具毒性亦或是外麵看上去有毒變嫌疑的異獸植株,留給這位頗通醫道、武道修為亦不俗的玉劍公子去處理。
“事情便是如此。”
楚淩霜皺著眉,她身側兩名女修並三名莞城女子亦是一臉氣憤。
是一樁不大不小的矛盾。
不大的緣由在於是一雙男女的感情糾葛。
不小的緣由在於男子是狩獵隊的隊領之一,而女子是紫衣巷的一名掌事。
這二人原是莞城坊間一同長大的一雙青梅竹馬,家中亦早早許下婚約,若非這一場傾天覆地的無妄之災,二人本應在昨日舉辦婚禮。
一場動亂過去,女子家中長輩儘去,男子家中也隻餘一兄一父。女子被衛青鋒一行解救出來後安身紫衣巷,再會麵,二人形同陌路。
不想昨日夜間,男子醉酒之後,忽而派人將女子約了出來,張口就是納其為妾,並堂而皇之欲行不軌之事。
女子憤而掙紮,驚動了因牽憂她而陪同前來的姐妹,那姑娘也是機敏之人,立即去尋了玉劍的女修,方終結這一出鬨事。
“如今那張奎父兄與其一隊之人倒打一耙,反倒言說子衿的不是!”
“采摘隊的婦人也有人背後議論,隻道子衿貪心不足。”
“同為女子,卻不肯共情體恤,如此才更是可恨!”
……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語,雪羽略有些新奇地看向楚淩霜為首的玉劍諸劍修。
莞城女子且不談,玉劍域內素來女子地位頗高,玉劍弟子多醉心劍道,所見所聞皆是英姿颯爽,不曾想也會為這種兒女情之糾葛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