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用過早膳,外麵飛雪又起。
雪羽欲相送衛青鋒出門,剛一抬足便被捏了臉頰,一時莞爾,溫馴地駐留原地,目送衛青鋒掀開門廳懸掛的厚重暖簾,大步離開。
簷外碎瓊亂玉,窗內火爐正溫。
一襲月白寬袍的男子跪坐於湘竹席上,素手玉腕執鎏銀茶勺掠過青瓷罐沿,取出的仿佛不是茶葉,倒似掬了把雪嶺山巔的碎雪。
茶是好茶,葉片蜷曲如蛾眉,隱隱透出冰裂紋般的金線,嗅之有隱隱冷冽清香,正是北地名產,取自雪山懸頂的雪頂丁香茶。因生長於高嶺雲霧區,晝夜溫差極大,使其茶韻積累豐厚,口感清潤回甘?,以暖胃養身著稱。
素手懸壺,一線銀練落入白瓷盞中。
沸水分作三注:首衝高提,水線在盞中綻成轉瞬即逝的鳳眼;次注低斟,葉卷在琥珀色茶湯裡舒展如孔雀開屏;末注最妙,壺嘴距盞三寸忽作遊絲細流,恰似鬆針承露。
茶煙升騰,合著香爐中冉冉繚繞的沉香雲霧,勾勒出一方安逸靜謐的天地。
雪羽是輕衣樓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擅長的各色技藝諸多,其初衷皆為侍奉,故而研習過程之中,或多或少,都在雪羽身心之上留下過不甚愉悅的烙印。
唯一能令雪羽稍稍自在放鬆一些的消遣,便是茶道。
雪羽習慣性地為並不存在的‘主位之人’先留出頭一道茶的首盞,而後為自己斟了一盞,方在悠悠茶韻木香之中執盞淺飲。
窗外落雪擦過鬆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暖茶入喉,心思隨之緩緩沉靜下來。
“公子?武校尉來訪。”
茶廳門外的掛環被叩響,傳話的流霞苑中的門房仆役。
雪羽微微提高聲音:“請校尉進來。”
武達掀開暖簾大步流星進來,二人相熟,雪羽又是跪坐,便隻直身以示相迎。
“你倒是落了個清——閒?”
武達開口語氣不陰不陽,待得看清眼前之人卻是不由愣住:“雪羽?”
雪羽一早侍奉衛青鋒晨起,思及今日不會出門,便不曾再戴麵具,見狀笑道:“請?”
武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方起身落座,隻是視線仍不曾離開為他斟茶遞盞的雪羽。
武達認知中的雪羽一直是一身勁裝,身高腿長,行動矯健,雖相較北地漢子而言,言語和柔,舉止也多出幾分雅致,但總歸是個風采翩然的劍修俠客。
而眼前之人——
長發未著冠,隻用一枚玉簪半挽,兩側還垂落幾縷發絲,薄衫寬袖,著絲綴錦,雖更顯華美精致,卻不免多出幾分彆樣意味,兼之俊美難言的麵容五官,眼角眉梢自生風情——這是武達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麵對雪羽的身份,他不是什麼正統武修,而是玉劍山莊莊主的男寵。
連原本隻覺雅致謙和的跪姿,似乎都多了幾分卑下媚上之態。
武達看著他,道:“前廳正在商議萬山嶺開發之事。”
雪羽頷首:“此事雖不是迫在眉睫,但總歸早一日開始,便省卻一日耽誤的功夫。”
“嗬!可真是條好狗!”
武達氣笑了:“此事是你率先提議,你一路翻山登嶺查探地形物產,你勤勤懇懇標記規劃,如今你主子一來,便將一應儘數拱手讓人,自己乖順地跪在這裡洗手作羹湯?”
雪羽知他並無惡意,搖搖頭輕笑道:“萬山嶺開拓非一人一力一時之功,原就需得北疆與玉劍雙方主事之人細細商討,吾等先前所為便是為此奠基。待得雙方議成,校尉一行有前驅之功,自然少不得並入其列,再建其功。”
武達看他:“那你呢?”
雪羽敬茶:“在下所求不在此處。”
武達喝了口茶:“你是聰明人,有自己的謀劃,我是粗人,隻知曉建功方能立身。”
雪羽笑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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