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因為憤怒,聲音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我掃了三十年大街,撿了七次錢包,頭一回有人誇我,還是個機器。現在倒好,我成了‘可疑善舉’?”
寢室裡一片寂靜。
林楓沒有說話,隻是從打印機裡抽出一張還有些溫熱的紙,遞給老馬。
那是一份他草擬的“低分者宣言”模板,上麵隻有幾個粗大的標題,留著大片的空白。
“馬師傅,把你想說的寫下來,”林楓的聲音很平靜,“不用考慮語句是否通順,也彆怕寫得難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
趙子軒架起了攝像機,鏡頭對準了空無一人的街道和那個孤獨的身影。
這是他的係列視頻《我為什麼不夠好》的第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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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站在微弱的路燈下,背後是城市沉睡的輪廓。
他有些緊張,但當他握住那把和他差不多高的掃帚時,眼神立刻變得堅定起來。
“他們說我不穩定,”他對著鏡頭,聲音沙啞但很清晰,“可我每天淩晨四點就站在這兒了,我比你們的算法起得都早。”
鏡頭慢慢往下移,掃過他那雙鞋尖都磨破了的解放鞋,掃過那根被手掌磨得光滑發亮的掃帚柄。
柄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劃痕。
“這是一條街,”老馬用粗糙的手指撫摸著一道刻痕,“每掃乾淨一條街,我就刻一道。三十年,我刻滿了六根掃帚。你們的係統能看懂這些痕跡嗎?”
視頻的結尾,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映著微弱的晨光:“如果連誠實勞動都被當成一種需要被懷疑的表演,那這座城市,早就該垮掉了。”
視頻發布三小時後,播放量就突破了百萬。
彈幕像潮水一樣湧來,布滿了整個屏幕。
“他掃的不是地,是我們所有人的良心。”
“我哭了,我爸也是環衛工,他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
“信衡科技,出來受罰!”
當天深夜,404寢室的燈依然亮著。
陳默的臉上被如瀑布般流動的代碼光芒照亮,他終於攻破了“社會貢獻值”核心計算模型的一道防火牆。
一個被加密隱藏的權重參數出現在他眼前:係統默認,“高頻使用主流app進行消費、社交和信息獲取”,是“積極融入社會”的最高優先級標誌。
而像老馬這樣,從不用外賣,從不刷短視頻,甚至連水電費都堅持去營業廳排隊繳納的人,被算法自動歸為脫離數字社會的“邊緣樣本”,自然而然地被置於信用體係的最底層。
陳默深吸一口氣,敲下了最後一行指令,啟動了他秘密開發的“評分解碼器”測試版。
程序運行後,屏幕上緩緩跳出第一句診斷報告,就像一份數字生命的死刑判決書:“您的人生,因‘不夠數字化’而被判死刑。”
林楓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際線,城市龐大的輪廓在晨曦中漸漸蘇醒。
他輕聲說道,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整個房間裡疲憊的同伴們說:
“是時候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不穩定因素’了。”
話音剛落,寢室樓下,他用來偽裝身份的打印店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門鈴聲。
這麼早,會是誰呢?
林楓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透過窗戶的縫隙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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