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湯感到那目光幾乎要將自己刺穿、凍僵。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困獸般的瘋狂,嘶聲喊道:“君侯!君侯明鑒!這些……這些都是刁民!是暴徒!是他們聚眾抗法,意圖作亂!下官……下官一心為國,推行仁義教化,觸動了這些奸猾之徒的利益,他們才……才如此汙蔑構陷!君侯!您不能聽信他們一麵之詞啊!仁義治國,乃聖人之道,豈容這些無知小民褻瀆!”
他的聲音尖利而顫抖,在寂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刺耳。人群爆發出更大的憤怒聲浪。
“狗官!你放屁!”
“血口噴人!還我兒子命來!”
“打死他!打死這個假仁假義的畜生!”
石塊、泥塊如同雨點般砸向營湯。他狼狽地蜷縮著身體,用手臂護住頭臉,白色的中衣瞬間沾滿了汙穢。
薑尚微微抬手。甲士上前一步,威懾性地按住劍柄,人群的騷動稍稍平息,但憤怒的目光依舊如箭矢般射向營湯。
“營湯,”薑尚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下了所有的喧囂,“你言必稱仁義,口口聲聲愛人、敬老。本侯問你,鹽工之子,因何而死?農夫之田,因何被奪?商賈之家,因何破敗?少女之身,因何被擄?獄中之囚,因何斃命?”
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重錘,敲打在營湯的心上,也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府庫之中,黃金珠玉,錦帛粟米,堆積如山,從何而來?你勾結鹽梟,私販官鹽,巨利歸於誰手?你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冤獄累累,又是奉了誰的‘仁義’?!”
薑尚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炸響:“你之所謂‘仁’,實為盤剝之刃!你之所謂‘義’,實為暴虐之旗!你之所謂‘愛人’,實為敲骨吸髓!你之所謂‘敬老’,實為巧取豪奪!你陽奉陰違,欺上瞞下!你口蜜腹劍,禍國殃民!你假仁義之名,行禽獸之實!營湯!你還有何話說?!”
這聲聲詰問,如同剝皮剔骨,將營湯披著的華麗“仁義”外衣撕得粉碎,露出底下那肮臟醜陋、流著膿血的真實軀體。鐵證如山,民怨如潮,任何狡辯都顯得蒼白無力。
營湯徹底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他眼中最後的光芒熄滅了,隻剩下無邊的絕望和死寂。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精心構築的謊言殿堂,在薑尚這雷霆般的真言和萬民的血淚控訴麵前,轟然倒塌,隻剩下一地狼藉和無法洗刷的罪孽。
薑尚不再看他,目光轉向黑壓壓的人群,轉向那些飽經苦難、眼中燃燒著悲憤與期盼火焰的百姓。他緩緩抬起手,指向癱軟如泥的營湯,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種宣告天地、昭示律法的無上威嚴:
“司寇營湯,身負國恩,執掌刑律!然其心術不正,假仁義之名,行貪暴之實!巧立名目,橫征暴斂!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縱容爪牙,草菅人命!敗壞綱紀,荼毒生靈!其罪滔天,罄竹難書!不殺,不足以正國法!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儆效尤!不殺,不足以彰——真仁義!”
“真仁義”三字,如同洪鐘大呂,在廣場上空回蕩,震得每個人心頭劇顫。
“今!依齊律!判司寇營湯——斬立決!”
“斬”字出口,如同驚雷裂空!
早已肅立待命的劊子手,身形魁梧如鐵塔,赤裸著上身,露出虯結的肌肉和古銅色的皮膚。他麵無表情,大步上前,如同執行一項再尋常不過的使命。手中那柄鬼頭大刀,長逾五尺,寬背厚刃,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刺目的寒芒,刃口處隱隱透著一股洗刷不淨的暗紅,那是無數罪惡終結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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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湯聽到那聲“斬立決”,身體猛地一抽,如同離水的魚,爆發出最後一絲垂死的掙紮。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手腳並用,拚命地想要向後爬去,想要逃離那越來越近的死亡陰影。“不……不!君侯饒命!饒命啊!我改!我……”涕淚橫流,語無倫次,襠下瞬間濕透,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騷臭。
兩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死死按住了他掙紮的肩膀,像鐵鉗般將他牢牢固定。劊子手眼神冷漠,沒有絲毫波瀾,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條即將終結的生命,而是一段需要劈開的朽木。他雙手穩穩握住那沉重無比的刀柄,高高舉起!刀鋒反射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廣場上成千上萬的人,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點寒芒之上。
刀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聲沉悶而短促的“噗嗤”——那是利刃切斷骨肉筋絡、斬斷一切生機的聲音。
一道血泉,如同壓抑了許久的噴泉,猛地從斷頸處激射而出,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而妖異的猩紅弧線,足有丈餘高!滾燙的鮮血,帶著濃烈的腥氣,如同潑墨般,狠狠地濺射在宮門旁那塊剛剛豎立不久、鐫刻著“仁義”兩個大字的青石碑上!
“仁”字的點,“義”字的撇,瞬間被染成一片淋漓的暗紅!粘稠的血液順著碑麵蜿蜒流下,如同兩道猙獰的血淚。
營湯那顆剛剛還帶著驚恐表情的頭顱,隨著刀勢飛離了脖頸,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最終“咚”的一聲悶響,砸落在肺石旁邊,沾滿了塵土。無頭的屍身被甲士鬆開,軟軟地癱倒在地,頸腔中的鮮血仍在汩汩湧出,迅速在身下彙聚成一灘不斷擴大、冒著熱氣的血泊。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廣場上,時間仿佛被凍結了。成千上萬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具還在微微抽搐的無頭屍體,盯著那顆滾落塵埃、雙目圓睜的頭顱,盯著青石碑上那刺目驚心的血汙。空氣裡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鹽場的鹹澀、泥土的腥氣,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沒有歡呼,沒有叫好。隻有一片沉重的、幾乎要壓垮人心的死寂。許多人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許多人瞪著眼,瞳孔裡映著那片猩紅;更多的人,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那積壓了太久、驟然釋放卻又不知如何表達的複雜情緒。
那老農呆呆地看著營湯的頭顱,又看看石碑上的血,渾濁的老眼裡,大顆大顆的淚珠無聲滾落,砸在腳下的塵土裡。他嘴唇哆嗦著,最終隻是佝僂著背,對著薑尚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彎下了腰。
薑尚依舊肅立在肺石旁,玄衣如墨,身影挺拔。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快意,也無憐憫,隻有一片沉凝如鐵的平靜。他緩緩抬起眼,目光再次掃過寂靜的人群,掃過那血染的“仁義”碑,掃過這片剛剛被雷霆手段滌蕩過的土地。
“刑賞二柄,國之利器。”他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賞,當酬有功,勵良善;刑,當懲奸惡,儆效尤!自今日始,齊國法度,唯‘公’與‘明’!凡觸律條者,無論尊卑,嚴懲不貸!凡有冤屈者,皆可立於肺石之上,本侯與法,為爾等做主!”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掃視全場:“至於‘仁義’,”他抬手指向那塊被鮮血浸染的青石碑,“非空談,非虛禮!乃與民共享天地之利!乃與民同擔世間之憂!乃使耕者有其食,織者有其衣,居者有其屋,勞者得其值!此乃本侯心中之仁義!亦是齊國未來之根基!”
話音落下,他不再多言,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洞開的宮門走去。玄色的身影,在朝陽的映照下,仿佛融入了一片深沉的光影之中。
廣場上,依舊是一片沉寂。但那沉寂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人們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望著那血染的石碑,望著地上那具無聲的屍骸,眼神中的恐懼、麻木、悲憤,漸漸被一種新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所取代——那是對律法威嚴的敬畏,對“真仁義”的模糊感知,以及對未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希望。
風,不知何時又起了,吹過廣場,帶著血腥和鹹澀,也似乎帶來了一絲新生的氣息。那塊染血的“仁義”碑,在陽光下,紅得愈發刺眼。
營湯的血,在宮門外的青石板上隻停留了一夜。次日黎明,便有宮人提著水桶,一遍遍衝刷,直至將那刺目的暗紅和令人作嘔的氣味徹底洗去,隻留下石板本身濕漉漉的深色水跡,在晨光中無聲地蒸發。那塊濺滿血汙的“仁義”碑,也被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兩個大字重新變得清晰、冷硬,仿佛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生。
然而,臨淄城的氣氛,卻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瞬間冷卻、凝固,繼而發生著某種深刻而無聲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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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喧囂擾攘、充斥著營湯爪牙橫行之氣的街市,變得異常安靜。商鋪依舊開門,但掌櫃夥計們的神情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謹慎;行人依舊往來,但步履匆匆,交談聲也壓低了許多。那些往日裡趾高氣揚、身著司寇府皂隸服飾的身影,幾乎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偶爾有一兩個穿著舊日差服的巡街,也是低著頭,目不斜視,腳步輕快,再不敢如往日般隨意嗬斥、勒索商販。
變化最顯著的,是城外那片巨大的鹽場。曾經如同跗骨之蛆般盤踞在鹽池邊、負責征收“仁義捐”的司寇府稅吏棚屋,人去屋空。鹽工們默默地修補著被燒毀的工棚,重新架起煮鹽的灶台。沒有人再高聲談論營湯的死,但每個人臉上那種長久以來的愁苦和壓抑,似乎鬆動了一些。當新的鹽官——一個麵容黝黑、手掌粗糙、據說曾在海邊煮過二十年鹽的中年漢子——帶著幾個同樣樸實的助手來到鹽場,宣布即日起取消所有苛捐雜稅,鹽稅依新定章程,公開透明,鹽工工錢當日結算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壓抑的、卻充滿力量的歡呼。那喪子的老農,用顫抖的手接過第一份足額的工錢和一小袋撫恤粟米時,老淚縱橫,對著臨淄城的方向,再次深深地彎下了腰。
宮城之內,變化同樣悄然發生。那些原本依附營湯、或是自身也不太乾淨的舊臣,行事變得格外低調。朝會之上,薑尚不再長篇大論,隻言簡意賅地發布命令:核查田畝,重定賦稅;整飭吏治,裁汰冗員;鼓勵漁鹽,通商惠工。每一項命令都清晰、具體,如同精準的刻刀,剔除著齊國肌體上的腐肉和贅疣。若有疑問或推諉,薑尚並不多言,隻抬眼淡淡一掃,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讓被注視者脊背發涼,想起宮門外那塊被血洗過的青石板和“仁義”碑,便再不敢多置一詞,隻能躬身領命,竭力去辦。
效率,前所未有的效率。曾經需要層層請示、多方打點、拖延數月的事情,如今往往數日便有回音。臨淄通往周邊城邑的道路上,傳遞政令的驛馬奔馳得格外頻繁。
薑尚本人,則如同一架不知疲倦的機器。晨曦微露,他已出現在宮中最高的望樓之上,俯瞰著這座正在蘇醒的城市;夜深人靜,他書房的燈火常常亮至子時,案頭堆滿了各地送來的簡牘文書。他不再僅僅依靠舊有的官僚體係,而是從底層鹽工、農夫、甚至市井小販中,選拔那些熟悉本地情況、有一技之長且為人正直者,授予他們巡查、監督之責,如同無數雙眼睛和耳朵,將最真實的民情源源不斷地彙入宮中。
雷霆手段之後,是細致入微的梳理與重建。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沒有煊赫的儀式,隻有一道道務實的政令,如同無聲的春雨,悄然滲透進齊國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
時光在無聲的變革中悄然流逝,如同淄河水,看似平靜,卻已衝刷出新的河道。自營湯伏誅,僅僅過去了五個月。
臨淄城郊,曾經被強征、荒廢的農田,重新被開墾出來,綠油油的粟苗在夏末的風中搖曳。鹽場秩序井然,煮鹽的煙火晝夜不息,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焦糊和血腥,而是濃鬱的鹽鹵氣息。街市恢複了往日的喧鬨,但喧鬨中少了往日的戾氣,多了幾分踏實和希望。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鐵匠鋪叮叮當當的敲擊聲,交織成一曲充滿生機的市井樂章。
這一日,薑尚輕車簡從,隻帶了兩名隨從,乘坐一輛普通的駟馬安車,離開了臨淄。車輪滾滾,碾過平整的官道,穿過日漸繁茂的田野,一路向西。
目的地是魯地,周公旦的封邑。
魯宮的氣氛與臨淄截然不同。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更加古老、厚重,也更為講究。殿宇的梁柱上雕刻著繁複的夔龍紋飾,空氣中彌漫著沉水香和書卷的氣息。侍從們行動無聲,舉止間帶著一種經過嚴格訓練的優雅韻律。
周公旦在正殿接見了薑尚。他身著玄端禮服,頭戴冕旒,麵容清雅,眼神睿智而溫和,周身散發著一種久居高位、深諳禮樂的雍容氣度。他親自降階相迎,執手禮甚恭。
“尚父遠來辛苦!”周公聲音溫潤,帶著由衷的敬意,“齊魯雖近,然政務纏身,未能親往臨淄拜望,實為憾事。快請上座!”
兩人分賓主落座。侍者奉上清茶。寒暄幾句後,周公的目光落在薑尚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和探詢:“尚父受封於齊,地濱東海,古稱萊夷之地,民風勁悍,兼有商紂遺民雜處其間,治理之難,可想而知。營湯之事,我亦有所耳聞,震動東方。不知尚父這數月來,於齊國施政,可還順遂?百姓可安?”他頓了頓,眼中流露出真誠的擔憂,“若有難處,旦雖不才,願傾力相助。”
薑尚放下茶盞,神色平靜,並無長途跋涉的疲憊,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清明。他迎向周公探詢的目光,緩緩道:“勞煩周公掛念。齊國之事,幸不辱命。營湯伏法,吏治初清,百姓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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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濃濃的難以置信。他微微傾身,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驚歎:“五個月?僅僅五個月?”他重複著這個短暫得不可思議的時間,“尚父此言當真?營湯盤踞多年,黨羽甚眾,遺毒深遠。萊夷之地,素來難服王化;商紂遺民,更易滋生事端。五個月便能撥亂反正,安定局麵?此等治績,堪稱神速!尚父究竟施以何等良策?可否為旦解惑?”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樣一個混亂、積弊深重的齊國,如何在短短五個月內就呈現出安定的局麵。這簡直超出了他對治國理政的認知。
薑尚看著周公臉上那份毫不作偽的震驚,嘴角浮現出一絲極淡、卻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清茶,目光似乎透過嫋嫋茶煙,望向了遙遠的東方,望向了那片正在煥發新生的土地。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如同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良策不敢當。吾無他術,唯簡化其君臣上下之禮儀耳。”
他頓了頓,看著周公眼中更深的疑惑,繼續道:“至於其俗——未曾變也。”
簡簡單單兩句話,如同兩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周公心中激起千層浪濤!
簡化禮儀?不變其俗?
周公怔住了。他精通禮樂,深知“禮”乃維係秩序、區分尊卑的基石。簡化禮儀,豈非動搖國本?而“俗”,更是百姓千百年來形成的慣習,與“禮”相輔相成。不變其俗,又如何推行王道教化?
他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薑尚的話太過簡略,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顛覆性的道理。他細細咀嚼著“簡化禮儀”四個字,聯想到營湯伏誅的雷霆手段,聯想到齊國五個月間的劇變……一個模糊卻驚人的輪廓,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難道……薑尚所謂的“簡化禮儀”,並非字麵意義上的廢除禮製,而是剝去那些附著在權力之上、用於粉飾和盤剝的繁文縟節與虛偽矯飾?是打破舊有官僚體係借“禮”之名行貪暴之實的枷鎖?是讓律法的威嚴和務實的治理,取代空泛的仁義說教和繁瑣的等級束縛?
而“不變其俗”,則是尊重齊地百姓千百年來形成的漁鹽耕作之習、生活之道,不去強行扭轉,而是在此基礎上,剔除強加於其上的不公與壓榨,讓他們能依循自己的方式,安居樂業?
周公猛地抬起頭,看向薑尚。眼前這位白發老者,麵容依舊平靜,眼神卻深邃如海。他忽然明白了那宮門外濺血的“仁義”碑意味著什麼,明白了那場雷霆萬鈞的審判所昭示的真諦——仁義,不在虛文,而在實實在在的利民、安民!
“簡化禮儀……不變其俗……”周公低聲重複著這八個字,眼中的困惑漸漸被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和深深的敬佩所取代。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對著薑尚,鄭重地拱手,行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禮:
“尚父之智,通於大道!旦……受教了!”
殿外,魯地的風帶著稷黍的清香輕輕拂過。而遙遠的東方,齊國臨淄城外,鹽池的波光映著夕陽,鹽工們收工的號子聲悠長而有力,飄蕩在天地之間。那塊曾被鮮血浸染、又被仔細擦拭乾淨的“仁義”碑,靜靜地矗立在宮門旁,碑身冰涼,兩個大字在暮色中顯得愈發沉凝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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