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燈火搖曳,將慧覺那張平靜得詭異的臉映照得明暗不定。他盤坐於蒲團之上,麵對破門而入的張環、如燕及一眾護衛,竟無半分僧人身處險境應有的驚惶,反倒像是一位在禪房中等待客人的主人。
“恭候多時?”如燕柳眉微蹙,手中短劍緊握,警惕地掃視著石室四周,以防有詐,“慧覺,你身為佛門高僧,卻在此藏汙納垢,勾結妖逆,如今事敗,還要故弄玄虛嗎?”
慧覺緩緩抬起眼皮,那雙深陷的眼眸中,狂熱與平靜奇異地交織著:“女施主此言差矣。凡塵俗世,真偽難辨,光明黑暗,不過一念。老衲所為,乃是迎接真主,滌蕩濁世,何來藏汙納垢之說?”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仿佛在闡述某種至高真理。
“冥頑不靈!”張環怒喝一聲,上前就要拿人。
“環叔且慢!”如燕攔住他,目光落在石桌那些散落的書信和地圖上,又瞥了一眼角落的木箱,“先搜查證據要緊!”
就在這時,李元芳帶著曾泰及更多護衛也進入了石室。看到慧覺如此鎮定,李元芳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但他立刻下令:“控製住他!曾兄,立刻查驗所有文書賬冊!你們幾個,檢查那些木箱!”
兩名護衛上前,將慧覺雙臂反剪,慧覺竟毫不反抗,隻是嘴角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曾泰快步走到石桌前,拿起書信和賬冊迅速翻閱,越看臉色越是凝重:“恩師……不,李將軍,這些書信多是與各地官員的密信,內容涉及資金流轉、物資調配,甚至……部分地方駐軍的動向!這賬冊更是驚人,記錄了通過各地商號,尤其是‘晉豐號’流轉的巨額資金,比並州所獲更加詳儘!還有這些地圖,標注了不少位於名山大川之間的隱秘地點,疑似是他們的據點或……煉製工坊!”
李元芳接過一封密信,掃了一眼,麵色陰沉如水。這網絡之龐大,觸角之深遠,遠超並州一案所見。
另一邊,護衛打開角落的木箱,裡麵果然是那種淡黃色的毒粉“引子”,數量遠比鬼市小院中為多。
“慧覺!”李元芳走到慧覺麵前,目光如刀,“你還有何話說?‘尊者’現在何處?那灰衣人又是誰?”
慧覺抬眼看了看李元芳,又看了看正在緊張查驗證據的曾泰,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而空洞:“李將軍,何必心急?該來的,總會來。尊者法駕,豈是爾等可見?至於那位‘灰衣’使者,神龍見首不見尾,老衲亦不知其真身。”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石室入口方向,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喃喃道:“時候……快到了。”
這話語中的篤定與詭異,讓石室內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如燕心細,注意到慧覺的目光似乎多次掃過石桌下方某處。她不動聲色地靠近石桌,蹲下身仔細摸索。果然,在石桌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凹槽內,她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她用力摳出,攤在手心——那竟是半枚乳白色、溫潤剔透的玉玨!玉玨斷口處紋路奇特,顯然需要另外半枚才能拚合完整。
“這是何物?”如燕將玉玨遞給李元芳。
李元芳接過,隻覺得這玉玨質地非凡,絕非尋常之物,其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與那毒粉有些相似卻又更為奇異的香氣。他看向慧覺,厲聲問道:“此物有何用處?”
看到那半枚玉玨,慧覺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是一種混合著敬畏、狂熱與一絲解脫的複雜情緒。他閉上雙眼,不再言語,仿佛這半枚玉玨的出現,意味著他的使命已經完成。
“帶回寺中,仔細搜查每一寸地方!尤其是這石室,看看有無其他夾層暗格!”李元芳下令,同時小心翼翼地將那半枚玉玨收好。他有預感,這半枚玉玨,或許是比銅符更為關鍵的信物,可能直接關聯到那位神秘的“尊者”!
菩提寺的被控,慧覺的落網,大量罪證的查獲,無疑是斬斷了“尊者”勢力在神都的一條重要臂膀。然而,慧覺詭異的鎮定,那半枚突然出現的玉玨,以及他口中“時候快到了”的讖語,都像是一片新的陰雲,籠罩在眾人心頭。
“尊者”的陰影,並未隨著菩提寺的覆滅而消散,反而顯得更加幽深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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