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陽的初雪,來得比往年更早些。
細碎的雪粒敲打著狄府書房的窗欞,狄仁傑擱下批閱公文的朱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墨家覆滅已過月餘,朝局看似恢複平靜,但他心中總縈繞著一種異樣的感覺——太安靜了,安靜得反常。
“大人。”伴隨著一聲呼喊,李元芳推門而入,他的肩頭還落著未化的雪花,顯然是剛剛從外麵急匆匆趕來。
“何事如此慌張?”狄仁傑見狀,眉心微微一皺,開口問道。
“方才接到消息,漕運衙門出事了。”李元芳喘了口氣,連忙答道。
“哦?”狄仁傑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發生了何事?”
李元芳定了定神,接著說道:“一艘滿載江南貢品的漕船在洛水沉沒了,我們的人在打撈時發現……”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發現了什麼?”狄仁傑追問道。
李元芳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船底被人鑿了七個孔,而且這些孔的排列方式,竟然呈現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七個孔?北鬥七星?”狄仁傑聞言,霍然起身,快步走到輿圖前,“沉船的位置在何處?”
李元芳趕忙跟上,指著輿圖上的一個點說道:“就在天津橋下遊三裡處的回水灣。”
狄仁傑的目光順著李元芳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個位置正處於洛水的一處平緩地帶。他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劃過,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個位置水流平緩,若非有人故意為之,漕船絕不會如此輕易地沉沒。”
略作停頓後,狄仁傑又問道:“貢品清單可曾查驗?”
“正在核對。但蹊蹺的是,押運官和船工全部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窗外風雪漸驟,狄仁傑凝視著輿圖上那個被朱筆圈出的位置,忽然道:“元芳,你可記得前朝永徽年間的那樁舊案?”
李元芳略一思索:“大人說的是‘七星沉船案’?”
“不錯。當年也是七孔沉船,也是貢品失蹤,最後牽扯出謀逆大案。”狄仁傑目光深邃,“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就在這時,如燕匆匆進來,麵色凝重:“叔父,宮中來訊,陛下急召。”
紫微宮內,炭火燒得正旺,卻驅不散那股壓抑的氣氛。
武則天將一份奏折擲於案上:“懷英,你看看這個。”
狄仁傑拾起奏折,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是一份來自淮南道的密報,稱當地出現一個名為“北鬥會”的秘密組織,成員皆以星宿為代號,行事詭秘。
“陛下,這北鬥會...”
“就在今晨,朕收到這個。”武則天又推過一個木匣。
匣中是一塊玄鐵令牌,上刻北鬥七星圖案,與漕船底部的鑿孔排列一模一樣。令牌背麵刻著四個小字:“替天行道”。
“好大的口氣!”狄仁傑沉聲道,“這令牌從何而來?”
“今早發現在朕的禦案上。”武則天鳳目含霜,“竟有人能潛入大內,將此物放在朕的眼前!”
狄仁傑心中一震。經曆過墨家之亂後,大內守衛已然加強數倍,能在此種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此人的能耐恐怕不在墨家之下。
“懷英,”武則天凝視著他,“朕要你徹查此事。北鬥會、沉船案、還有這塊令牌,都要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