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泰山隊的訓練基地像一口高壓鍋,外部的輿論是持續加熱的火焰,而鍋裡的氣壓,則被林昊死死地摁在了閥門之下。
他把針對天津津門虎的戰術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喂給球員。
從對方每個球員的技術特點,到他們習慣的進攻發起區域,再到他們在不同比賽時段的體能分配,林昊的分析細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戰術課上,他不再是那個激情四射的指揮官,而變成了一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解剖師。
“看這裡,”他用激光筆在投影幕布上畫出一個圈,“津門虎的兩個邊後衛,喜歡大幅度前插,但他們回防的第一次選位,百分之七十會優先封堵內切線路,而不是下底。”
“這就意味著,我們拿球的邊鋒,第一次觸球後的選擇,應該是堅決地走外線,用速度去衝擊他們身後,而不是習慣性地內切找配合。”
“克雷桑、源一,你們兩個在前場的穿插,不要固定在一個區域。津門虎的中衛轉身偏慢,你們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用斜向跑動,去拉扯他們,讓他們在防守選位上做選擇題。他們隻要猶豫零點五秒,就是我們的機會。”
球員們聽得格外認真,更衣室裡除了林昊的聲音,就隻剩下筆尖在戰術本上劃過的沙沙聲。
那股被壓抑的火氣,被林昊巧妙地轉化成了對戰術細節的極致渴求。
他們要把教練的每一個字,都刻進腦子裡,然後帶到球場上去。
最後一堂訓練課結束,林昊把全隊召集到中圈。
“該說的,這幾天都說完了。戰術,計劃,b方案,c方案,我們都準備好了。”
他環視著一張張黝黑而堅毅的臉,“明天,我不在場邊。指揮的是老徐,但真正踢球的,是你們。”
“我隻有一個要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忘了那些禁賽,忘了那些段子。你們腦子裡,就隻想著一件事:怎麼把球踢進對方的門裡,以及,怎麼不讓球滾進我們自己的門裡。”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
“當然,如果贏了球,獎金還是會照發的。畢竟理財產品嘛,總得讓‘投資人’看到回報才行。”
一句恰到好處的自嘲,讓緊繃的氣氛瞬間鬆弛下來。
球員們都笑了起來,那笑聲裡,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力量。
比賽日,下午。
球隊的大巴車緩緩駛出訓練基地。
球員們依次上車,經過第一排時,都習慣性地朝往常林昊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每次林昊都坐在那裡,時不時與司機師傅聊天,他說這樣會減少他的壓力,如今那裡空空如也。
林昊此刻正坐在自己辦公室裡,麵前擺著三台顯示器。
一台是比賽的直播信號,一台是實時的技術統計數據流,還有一台,則開著他和教練組的聊天框。
整個體育場都是他的禁區,他被禁止踏入一步。
鄭明遠在球隊出發前來了一趟,派人給他送來了一大袋零食和幾瓶功能飲料,擺出了一副“後勤保障一步到位”的架勢。
“第一次看自己球隊的電視轉播感覺怎麼樣?”鄭明遠問。
“挺好的。”林昊指了指自己的三聯屏,“這裡就是我的看台,視野比vip包廂還好。”
“行吧。那你自己悠著點,彆氣得把辦公室給砸了。這桌子可不便宜。”鄭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都安排好了。”
鄭明遠走後,辦公室裡徹底安靜下來。
林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球隊大巴車裡的氣氛,也能想象到球員們走進更衣室時的心情。
一切都已布置妥當,剩下的,就交由台上的演員了。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小時,主隊的更衣室裡,氣氛肅穆。